 鲜花( 5)  鸡蛋( 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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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街上再见到他时,他把衣服捋起来给我看他的两肋。就跟烤肉似的,从上至下全焦糊了,惨不忍睹。他说,他没有一分钟好受的时候,这心脏自己就乱颤。但他还得感谢医生朋友。又过了一年多,他的状态大为好转,和正常人差不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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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一个报道。一个急救中心的一帮年轻医生,很有热情,每来一个“死”人,他们都要救上一阵子。一个心脏停止跳动四个小时的死人就让他们给救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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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B' V k3 v% B& W6 y+ X3 x$ u& i+ w有一个猝死在车中的司机被送往急救中心。主任诊断是心肌梗死,得溶栓。但人心已不跳了,没有血液循环,药也到不了地方。于是,人工心脏按摩,几个年轻医生轮流踏在木凳上压心脏。压了一个小时,没用。这主任又看说,肺也栓塞了,又溶栓,还得压心脏。年轻的医生们都有男女朋友,也多是从医的,来找各自的朋友,也加入了按摩队伍,排着队上阵。又压了一个小时,主任一看,不行了,走到别的屋去了。他的助手们还不甘心,没停手。这时,偶尔就有一下自主心跳,小护士就跑去告诉主任。主任说,白扯,救不活了。可手下这些人说,他能跳一下,咱们就得看看能不能跳第二下,又压了两小时,硬是把人弄活了。第二天一早,这个司机醒来,跟他妻子说渴,要吃西瓜,还很小气地说,只买半个就行。医生们看着他笑,他还不知是怎么回事。 % ]: t8 Z& t( q: W% \% 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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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有专家评点说,这个抢救病例,在现有理论上是不成立的。年轻医生们的做法是大胆,超常的。有人就问这个急救中心主任,做为医生,如此抢救一个停止呼吸,没有心跳的人,是由于缺乏常识还是由于愚蠢?主任回答的很简单,他说,我们第一次用一个小时救活了心脏停跳半小时的人,第二次我们就用两个小时救人,第三次我们就用三个小时,只要有救活的事例出现,我们就没有理由不延长时间。只是我们以前救活的人,心脏停跳的时间没有这么长,不这么引人注目罢了。 " f* T: ?) ^( ~: 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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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好多这样的病例,这些病例给我的启示是,心脏病本身的弹性是很大的,即使是器质性病变,也不是不可逆转的。所说的心脏病有时就是一种心脏与躯体的不匹配。少年成长性心脏病就能说明这一点。我父亲和我女儿爷爷的心脏病也说明这一点,所以,我对心电图上的曲率改变并不过于看重,超负荷运动便是健壮的运动员也会突发心脏病猝死,而有的心脏病老太太,常年有 气无力地坐着晒太阳,却长寿。我所看到的死亡的心脏病患者,大多不肯将生活节律调适得与心脏匹配,我母亲就是,她说,我不能打折扣地活着,那样的话就可以不活了。她其实不是死于心脏病,她故意使自己得了病毒性痢疾,当我送她去医院抢救时,她还扔被子,试图从推车上滚下来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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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一个病人,母亲没有治好他的病,病理很清楚,他是在迁坟开棺时没有及时躲开,受了瘴气,整个人耷了,摄了魂一般。母亲面对他,象面对一道难题,不知如何解开。这给我留下很深印象,说来母亲还是太科学了,这样的事交给巫神去办,肯定能治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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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坚决反对迷信做法,她认为自己很科学,对偏方和地方性的治疗方法持很谨慎的态度。我想,相比她的老师,母亲做为中医已经不是很纯粹了。在那个科学排挤中医,中西医结合的年代里,她已经是最大可能地保持中医的本质了,我想这也是源于她的单纯。 5 n- j, l' p* Y
在母亲卧床不起的时候,来找她看病的人还是排着队。我就奇怪了:人们为什么要迷信她?一个都治不了自己病的人,却可以治别人的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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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~( B5 b' ]; ^) G, G我奶奶就从不迷信我妈。我有十一个姨奶,她们都迷信我妈,奶奶骂她们没骨气。奶奶的骨气体现在绝不让母亲碰我们姐弟四个。我们有病,母亲想给我们吃药得象地下工作者似的。我几次病得要死,母亲都被我奶逼得哭着离去,说这孩子她不要了。二弟发高烧。奶奶不许母亲给他喂药,母亲就用注射器,瞅着机会就给打一针,弄得孩子看见妈妈就大哭大叫。奶奶抱着高烧的孙子出门,不是去医院,而是去吃冰糕。母亲抱着头,不知是不是想这孩子也不要了。可吃了冰糕的弟弟退烧了,这让我奶奶洋洋得意,母亲看着我们几个直奇怪,觉得我们是怪物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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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Y' [( _) v: O- `但我奶奶不否定我母亲在外面的功绩。我记得在文革最激烈的时候,斗争无限升级。我们大院有死的,有逃的,有进大狱的,形势已完全失控了。我家当时也处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,我奶站在大院中央,进行了一场气焰嚣张的演说,三十多户人家,我奶逐家地骂,这个:“你生孩子难产,三天三夜没生下来,最后还不是来找我家媳妇了?如果不是小宁她妈,你就憋死了!”然后踢一脚一个半大小子:“还能轮到你今天来革奶奶的命?”那个:“你出麻诊,出不出来,四十多天下不了地,最后是谁救了你?今天你当革命小将了?你要革谁的命?”“你们有一个算一个,都拍着良心想一想,我们家孩子妈,对你们哪一家没恩?……。” 我奶这么干时,我是替她捏一把汗的。那时的人性何等脆薄,一旦被激怒,后果不堪设想。可是全院的人都低下了头,听了奶奶的数落,大家都承认我母亲医术高,医德好,真找不出一个对我母亲有一点微词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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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的指责,瓦解了人们的革命激情,把我们家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。小时候,在母亲身边的时候不多,时间也不长,加之对中医没什么兴趣,更讨厌整天一屋子人,闹哄哄的。我对母亲做的事并不关注,既便是这样,如果说母亲出门几日,来的人找不到母亲,就有人拉着我不放。他们可是不考我脉条,而是详细述说病情,让我给想想办法。任我怎么解释说我不会也不行,都说:“龙王爷的儿子还会三把水哪。”没办法,我就给摸摸脉,目的是做个简单判断,辩个表里,寒热,别给治反了。然后打开母亲的大药箱,里面有几十种配好的药,都是母亲开的方,我去抓的药,又由我加工制成的药。母亲给人看病时,又多是我当药剂师,给人包药,吩咐服用方法,大致还是能想出点对付的办法,何况我必竟还背过几部医书,不是一点不懂。于是,遇到特殊情况也给人拿药。母亲回来知道了,并没有责备我。: m# j& ]0 a' G' 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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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想来。可能是我没犯大毛病。我在中学,学校响应毛主席号召,学有用的东西。我学了医,也跟医疗队下乡。我真正能给人治病的医术只有针灸。母亲可能觉得我的本事太单薄了吧,就一指药箱说,拿点药吧。我就带了一些药,象母亲老师当年做的那样,去舍药。如果母亲认为我不能做简单诊断的话,就不会让我带药下乡了,但当时我并没这样想。 母亲死后,病人还是源源不断地涌来,推不掉的,我就给拿药,吃不了药的婴儿,架不住人家的哀求,我就给扎针。这样,就把母亲的药全发放光了,来的婴儿也都给扎了针。可能是母亲在天之灵阻止我。有一天,我突然想,那仅有几斤重的婴儿,小身体青白的,如果迎着阳光举起来,真是半透明的,我那针灸针扎下去,那么深,扎到哪去了?这么从解剖上一想,想到我的针扎到肝上,扎到肾上,一下子就怕了。再来婴儿,把襁褓一打开,我心先怯了,手也抖了,说什么也不能扎了,此后,我就逃避了。: H' w8 \+ ?/ h0 x( T4 J.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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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死后,我病倒了。人说是伤力,我不知该怎么治,胸腔内疼得象用刀捅的似的,无处逃避。这么猛的病我想用温和的药肯定不行,可用猛药我这体质也不行。母亲曾告诉过我终生不适合我用的药。这时我就想,为什么别人能用的药我却不能用呢?说不定就能出奇制胜治了我的病哪?于是,我给自己开了一个方,抓了药,就吃了。 结果糟了,我真的吃错药了。胸腔不疼了,变成实心铁板了,想喘口气都难,五脏六腑全板成一块,吃不进东西,喘不过气,危在旦夕。这下我只得以毒攻毒了,我又开了一个方子,用上了母亲告诉我终生不可用之药,我知道 ,非用此类药不能破开。这副药下去,铁板被击碎了。恢复了大刀阔斧式的疼痛,我不敢再轻易用药了。- s8 m* I. |: H+ H6 q' T, `# U* H$ W.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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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省城上学,我到了大医院,中西医全看了,全都没办法,用了些药,等于把我犯过的错再演一遍。我只得还是自己治,我谨慎地每次只开三味药,用茶缸装着,沏上开水,当茶喝。这一喝就是大学四年,把病治好了一半,另一半就好挺一些了。 那时,有点后悔没好好学医。 / l' q$ P5 `" `5 S' d+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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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大学没几天,我就得罪了一位女同学。她高考分很高,因先天性心脏病,落到我们学校。我们不知情,她也不说。学校有农场,我们去秋收,她咬牙坚持,结果就犯病了。附近没有医院和医生,大家看着她大口喘气,脸色发紫,一点办法也没有。这时我问她,她才说出她的病。我让大家闪开,让她呼吸通畅,我扳住她的肩,按经络给她做了一阵推拿按摩,她就缓过来了。这之后,她就跟在我身后,一个劲地商量我。她说,她从小就带着这病,犯起病来就得住院,从来没有好得这么快过,我给她按摩时,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,她认定,我要是天天给她按摩,一定能治好她的病。她还看到过我在上大学复检时,一个同学量血压过高,我给按摩,迅速就把血压降下来,通过了复检。我说这是两回事,心脏的器质性病变不可能的因按摩而改变,我这只是一时应急之法,不是治病之法。她不信,与她家里人说了,家里人给她邮来了钱,她说给我钱。我怎么能骗她钱呢?不肯答应,她为此恨了我多年。现在我理解了她求医心切,主观意定的心理,也后悔自己的拒绝。现在我想,如果真给她按摩一段时间,虽不能根治,说不定对她身体确实会有好处。我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呢?可能是她眼神中的希望之光把我吓住了。 , j4 g1 C! Y1 V1 ~( u3 \4 x0 s&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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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死后,我以为我与中医就再无关系了。可身体同样先天不足,后天亏损的我,虽用体育煅练,维持一个表面健康,但生的孩子内质还是弱。在孩子还不能吃中药时,我们是医院的常客,一年住六七次院是常事。让我恼怒的是,孩子的病总是越治越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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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次,孩子病的要死了,心衰,打强心剂抢救。儿科主任说孩子能否活命很难说,西医的方法用尽了,孩子奄奄一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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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急了,告诉医生给孩子输我的血。医生们嘲笑我说:“你的血也不是药,不能治病,没有用!”我坚决要求输,医生只得按我的意思来。我想,我从小得过那么多病,几次从生死边缘上挣扎过来,我的血中,一定有抵抗这些小儿病的抗体,我急于帮助女儿抵抗疾病,我的血是有生命的,不可能不履行我的意愿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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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病得血管都找不到了,在胫静脉扎了九针才送进去针头,孩子放在桌上,头垂在桌下,哼都不会哼了。血输进去两个小时后,孩子睁开眼睛找饭吃。 " B: x" R! a9 y3 e; x' s
# B" [! W5 `# f! m% o! a: [- @9 s这次的后怕,使我不敢再指望西医,我开始寻找和请教中医,制定了一系列的中医预防和治疗措施,同时训练女儿吃中药。我不敢自己给女儿开方,而是多找几个中医,分析,比较他们的方子,选出比较稳妥的,试验着给女儿吃。这使我又一次后悔没有学习中医。此后,女儿得病,我总是中西医结合,双管齐下,效果比较好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阅历的增加,我对西医的推崇,也象对先进,科学,富有等概念的理解也有所变化一样,甚至觉得,人固有一死,安安静静地死,比有钱人轰轰烈烈地让西医给治一番再死要好得多。- R/ ` j8 r# ~4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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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一位同事,得了支气管扩张。省医院要给她做手术,把肺子割去一条。领导派我去看看。我就去劝阻,人家不听我的,听医生的。没办法,手术头一天我去给医生送红包,就我担心的问题与他们探讨。医生嘲笑我说:“这有什么可担心的,这样的手术我们做了一车皮了。”我问失败的概率有多大?医生说就和天上掉下块陨石砸到你头上一样。我一听,这就没什么问题了。手术是那种大掀盖的开胸手术。病人在里面开胸,主刀医生在办公室看报纸。等护士来告诉:“打开了!”主刀医生才进手术室。不到二十分钟,他就端个装肺子的小盆出来了。我看着医生端出的一片肺子对主刀医生说:“这人肺子我是没见过,可猪肺子,狗肺子没少见。这到了开胸,动刀割的程度了,这肺子怎么也得变色,变质才成吧?我怎么看这片肺子没啥大毛呢?”医生气得不拿好眼睛看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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