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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岁的刻骨铭心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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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刘迪见面的日子终于到了。周五晚上六点。朗伯纳下午在M大还有一场演讲,要到五点左右。赵明凯和我约好一起去演讲厅接刘迪。
3 P, j4 H: v' R" ^ 吃过中午饭我就心神不宁了,一个劲看表。我不知道这次去见刘迪到底是对还是错,或者干脆就是多此一举,自寻烦恼。刘迪脱离我的生活已经八年多了。这八年中我和她的全部可以概括为通过的几次电话,其中还包括一半时间在恶言相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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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f, f8 }: s! I, P: g 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不恨刘迪了,我认识她那会儿,才十八,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,她比我大三个月,是个任性的小姑娘。我们在B大好了三年多。我来美国的时候她和我家里人一起来机场送我,她拉着我的手说:“陈北,等你再长大一点儿,我就嫁给你!”然后她就哭了,和我妈一起哭的。
) D* D/ \2 e) X% G' L 我没哭。我当时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,是个可以照顾女人的男人了。我顾作深沉地握了握刘迪的手,“美国离法国很近的。傻丫头,到了暑假我就去看你。别哭了!”7 p; @: x$ E/ v# k6 Q
美国和法国隔的其实很远,它们中间隔着宽宽的海。刘迪也没有那个耐性等到我长大,她连第一个暑假都没有让我等到。9 Y+ P2 F0 i8 P1 b" r; |
我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一个屉子,在最里面有个纸包,里面有条坠链,坠着条小鱼。刘迪也有一个,她的那个坠的是只飞鸟。我们那年去签证,在秀水街买的。秀水街的东西爆贵,因为是专门宰老外的。可那天刘迪坚持要买下这两个坠链。刘迪对我说,在非洲的法属殖民地流传这样的一个寓言——即便是飞鸟和鱼,只要他们相爱,最终也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
. x. a; p' A0 A' q; A 飞鸟和鱼都可以拥有天长地久的爱情,那美国和法国之间的那点距离又算的了什么?, Q, q+ A- ^, y' r- @5 ]6 |
四点零三,我站起身到洗手间,用冷水洗了把脸。镜中穿深蓝色西装的陈北有着年轻硬朗线条分明的面庞。我还记得刘迪说她最爱我的眉毛和挺直的鼻子。我站在镜子前死盯着自己,拼命回忆刘迪的摸样,脑中却始终一片模糊。8 M. u4 T8 x8 j0 `9 {, |3 f
我陈北是糙人,诗人的潇洒一辈子也学不来。恋爱了那么多次的徐志摩能“挥一挥衣袖,不带走一片云彩”,我陈北却不能,我把胳膊挥掉了也得带走一大堆东西,不管这个女人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她,跟了我三个月还是三年,都是沉甸甸的往事。
! z0 ?$ g6 a: A9 B) D- w1 C 四点半的时候我到了M大的演讲厅。门口桌子上有空白的名牌,我拿起摆在旁边的笔签上了陈北的大名。往胸前挂的时候,却忍不住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反扣着别在前胸。末了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墨镜,戴好,才推开演讲厅的侧门走了进去。+ {# W' `7 Q: E6 ]4 x1 O
我带墨镜的场合有几种:在爆强的阳光里开车;偷看美女;还有就是要动感情的时候。5 w' i- G1 r: D/ k2 U
赵明凯已经先到了,正坐在后排的一个位置上心不在焉地翻一本汽车杂志。看见我进来,冲我招了下手,我溜到他旁边坐下,赵明凯对着台上努怒嘴,然后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。这厮一向这样,顾作深沉,我懒的理他。
* f& {, `5 e: z" ]& o& B 台上坐着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女,正在说话的是个很有风度头发花白的老头儿,我想他是朗伯纳。
. ?% Z7 N" i: l9 \ 然后我在几个人中间看到了刘迪。她挽着头发,脸上化着很淡雅的妆。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正在发言的郎伯那——她的德高望重,据说是全世界一流学者的法国丈夫。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偏过头来,目光一下子就把我从台下几百个听众中抓了出来。7 L$ c \6 P; Y5 G9 _" Z
气度优雅的刘迪突然冲我微微一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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