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 E' H8 l" j1 H* B3 N p/ ~ Z终于,叔叔带着我在一个屋子外面排队了。我知道,里面就是专家,她将掌控我的光明。我坐在那里,望望摸索着行进的人们,心里拔凉拔凉的。这。。。将是我的未来!我开始研究大家带的墨镜,似乎盲人的墨镜都有一个模式:就是特别大,恨不能遮住半张脸。这种墨镜,现在的明星们很喜欢。墨镜的研究告一段落了,因为叔叔找的同学来了。叔叔召唤我过去,我赶紧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,换上谦和乖巧。那个医生看了我一眼,又是一脸的惋惜。她带着我进到那间屋子里。里面坐着一个留着花白的卷发的女医生。她对那个女医生说:“就是这个孩子,大三了,视神经炎。”女医生点点头,忙完我前面的病人,就开始扒开我眼睛,往里打探照灯。我按照她的要求睁大眼睛,那灯是真亮啊,我的眼泪开始往外淌,真是没想到过,不眨眼睛是这么难受。过了很久,我觉得眼珠子要蹦出来了,她终于放手了。我忐忑不安的站在那里,擦着眼泪,等候宣判。她说:“什么狗屁医生,不是视神经炎,是另外一条神经。”后面,她跟那个带我进来的医生继续说着什么。我已经听不进去了,眼泪奔涌而出,好在大家都以为我是刚才眼检流的泪。我的心里,在那一刻,体会了什么是当庭无罪释放的激动。3 i: {' T! v' z6 t ?& R- G$ a& v' [
- Z' ?; C3 S% U K3 B7 S2 \9 w
叔叔把我送到车站,说:“没事儿就好,我去上班了。”我下车后,在路边的水果摊上,买了两大扇香蕉,苹果,鸭梨,橙子,花光了身上的30块钱,拎着水果回了朋友家。我把水果放下,告诉朋友的妈妈我是被误诊了,然后给她鞠了个躬,说:“谢谢阿姨!”她说:“嗯!谢吧!” t( y* H3 C% d2 b$ g/ J& {
$ N5 W9 p d. u3 e0 g那次以后,我对于近视眼,带眼镜,没有了任何怨言。能看见,是多么大的福分!我就这样,隔上四五年,带着1000多嘎嘎新的票子去换一副新眼镜,票子越带越多。镜子也越带越薄。那个时候,对于激光手术,已经不是资金问题了,但是风险评估,可行性的计算,以及投资回报的比例都不是很乐观。我对于失明的风险,有了很深的体会。那个时候,我知道眼珠子就这一对儿,坏了没得修。 . V2 p$ O0 Q3 o! d ^( N9 k5 y/ O3 d7 H
到了美国以后,对于激光手术的安全性有了更新的认识。现在的安全系数之高,已经可以放心了。但是,经过我的研究,还是要等。因为手术后的眼晶体会变薄,在重压之下有了破裂的可能。所以,非官方的建议是女性等到把孩子生光了再手术。因为生产过程中,眼压会升高,生完之后,很多女性视力会有变化。我下了决心,等生完孩子,我就去手术!!4 A* P8 x; T7 N4 F
7 n6 Z3 }. N: K$ P0 [* C
这一等,就是好几年。等我终于生光了孩子,发现自己已经40岁了,眼睛开始花了。看小字,要扒下眼镜,从镜片上方翻着眼珠子看。活脱脱一个青年奶奶的形象。看完小字儿,我推推眼镜儿的鼻梁,继续干活儿。现在做激光手术,晚了。做了,也要带眼镜了。8 s& a. n. P" 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