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鲜花( 70)  鸡蛋( 0)
|
作者：一诺
- y" r. [# |* y6 q
2 U( C9 V, a9 ~4 S7 v) o讲述者：小艾（化名），13岁，3年前随父母移民加拿大，来自中国北方某城市，现为多伦多某学校8年级学生。
7 g* x5 R1 ?7 J0 ^; W) n8 \8 ^+ W1 M( }" M$ ~
我写这个专栏，就意味着会和很多不同年龄段、性格各异的读者有缘认识。但我真的没想到，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，去接触一个13岁的小女孩。 . q6 d1 D% V7 V8 T8 y: d5 ]% O$ S
- Q# D3 S. T8 k9 z+ v- s2 @5 |6 a" v上个星期六到办公室拿东西，却接到一个电话，稚嫩而怯怯的声音：“我能跟你说说事吗？”本来和朋友约好去逛街，可我无法拒绝这个声音。
+ ^( ?3 P a: u& {6 O w& c! o, Z% F) A
到了她指定的公园，好几个小孩在玩，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，低着头静静坐在长椅上，旁边的秋千在孤独地晒着太阳…… ( E" ^8 r [6 a
& V/ d' p: \: q+ |# c' `4 P
尘封多年的最深刻记忆突然涌了上来，濛住了眼睛，我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…… 9 @4 K% s; y3 e5 |
: k1 @* [% t& y8 Y. S! K' ~
其实我非常非常不想写这篇文…… 8 H n: P8 p/ A* }; {3 }$ Q) }& V
! t! {; n2 X, {
但小艾却对它寄予了一个殷殷的期望：希望她的爸爸妈妈看到它，然后能改变一个决定。 " k% g1 c* \. \, X
- m# R2 V- }" ]0 U1 O: _( _4 ]
如果感动，能够圆满一桩感情事，那这个世界早就已经美好得一塌糊涂了。亲爱的小艾，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跟你说，但是很多事我们真的无力改变，能做的只有接受和面对。 l! ~$ c1 P7 m7 j1 ~9 C; k
0 v( B! m( B( k天塌了
- H+ ?' @2 {, T# K! w
+ N2 O3 ]$ v2 A她长着一双我非常喜欢的，月牙眼。这样的眼睛，笑起来会弯弯的，别提有多好看了。可是，我想这一双，应该好久没那么弯弯过了。
d O& Q \' i/ w! W, ?$ `8 r1 I; w& i
之前的电话里，我还能问些个问题，把事情弄出了个大概。72天前，她的爸爸妈妈一起给她庆祝了13岁生日，和往年不同的是，这次她收到了两份礼物，爸爸妈妈分别给买的，都是她很想要的东西，没想到一下子全满足了。所以，她本来特别开心，当晚的日记标题就是：最最高兴的一个生日！
3 _& v% u9 V& j. e; j, w: B9 u) r! R! r
但是，第二天，爸爸妈妈非常严肃地找她谈话了，先是告诉她，以后每年她的生日都会收到两份礼物。她的兴奋劲刚冒起来，他们又告诉了她原因：因为他俩要离婚了，爸爸要搬出去住了。 6 K4 _* v0 N: V! X1 q
+ l9 d+ ^# n0 o0 @ F/ j- K
她的中文老师说爸爸妈妈是孩子的天，那一刻，她觉得天塌了……
: ^- Z7 n; W; _. Z/ u( ?! f3 J; s' _% \0 ]- I- l# K
她开始经常逃课了，本来很喜欢上学的；她还跟同学吵架，本来还看他们挺顺眼的……老师找她妈妈谈话，妈妈回来没有训她。她也觉得，妈妈爸爸没有资格教训自己。
. a0 O( s# v5 |* W4 n
) o& L8 e" z! F' p2 @0 K* d. @5 _2 Z9 l她跟他们说：如果你们离婚，我就不上学了！爸爸妈妈最重视她学习了，这个威胁应该能管用吧。但效果只是：本来她每天是和同学一起走着去上学，但后来，爸爸妈妈轮流接送她，她觉得，就像押犯人一样。 q& o9 k: W6 n
5 Y! t8 b# f9 H) b一开始，她很恨他们，不愿意和他们说话。但有一天她看到爸爸在收拾东西，原来他已经找到了新房子。她一下子就受不了了，跑过去抱住他大哭：爸爸，不要走！ r& G# V& A. d) r5 Y
* V: T0 }9 N; Z" I9 n爸爸也哭了。但哭完还是走了。临走，爸爸背着她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，安慰她说：爸爸会更爱你，抽更多时间陪你，你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宝贝。 ' ~ V5 e! T8 A V9 l
) s) i; U6 P+ b) V% |: B4 n
妈妈回家，她抱着妈妈哭，妈妈很难过，但还是告诉她：爸爸妈妈在一起不开心，分开对大家都好，爸爸妈妈会更爱你，妈妈永远陪着你。
; w1 }3 K# `( k z4 Y$ ]4 e0 _$ n9 b+ H$ ~" o: s n
可是，她不想要他们更爱自己，她只想他们还像原来一样一起爱自己。 * X/ ]5 t6 C, ?- ]% r5 q, m' x0 o
1 f2 R( H) F# O5 z" [! g
她就想：既然他们都爱我，那如果我告诉他们，我不想他们离婚，我特别难过，只要他们不分开，我会很乖，会好好读书……他们会重新商量的对吗？ 3 d' |) v5 Q/ ^# n# I
: T- H) ^$ g( i1 d! L2 G$ M她的妈妈开了一间服装店，爸爸的工作则和地产有关，所以每周都会去超市拿一份《地产周刊》回家，她听妈妈说过，有个叫“一诺”的记者专门写故事的。她想，如果自己的心里话登上报了，爸爸妈妈一定会看到，认识的叔叔阿姨也会看到，他们应该能来劝劝的，然后她就又能要回自己的家了。
1 p0 ?- A( j/ L4 q: E& C' N, w, g R
4 x' j" B) J. F! a/ `6 ?2 z一个13岁的小孩，本不该有这么婉转的心思吧。是不是可以这么说：人生的变故能催人成熟？我不知道小艾的爸爸妈妈看了会有怎样的感受，我只知道，我听了挺心酸。
# x! v, l: U) P0 W
/ @6 @0 @* I q4 ?8 R- _3 Y有失必有得吗？
. |" F( F: P0 B7 W h8 S- C, \9 s7 C/ O, Y& Y \0 S" |0 n
见到她，突然觉得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我坐在她旁边发呆，这大概是她没想到的，所以反而转移了她的注意力：我的中文老师说，记者都很能说的，你为什么不是？ $ s2 M. S8 u" H% y
# @# l' Q( o5 u3 t/ ^$ F惭愧，我好像确实不太能说。 + @! p, ]4 V- M. x/ R$ h
& E$ }8 N% _! ~
我问：你同学里，爸妈离婚的多吗？她看了我一眼，似乎有点不满：是不少的，有一个黑人同学还不知道他爸爸是谁，可是那又怎样？所有人的爸妈都离婚了，我也不要我爸妈离婚！
% m) S4 D$ p" ~& F* e
, c1 ? j* A2 T" _有点火气了，那是不是伤心就少了点呢？我有点头大，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。 , s) E1 g/ }, R$ V% ]+ j o
- B, t; ]" h/ v9 q+ \; b) e% I这小孩突然又“哼”了一声说：你小时候一定没遇过什么事儿！ * P0 v9 J! i; |; r) X1 Y
6 o% z. i6 @. ~7 e0 w' k0 D4 V, K
其实我正在想要不要告诉她一件事，这种挑衅的语气，逼得我无路可逃：14岁的时候，我妈妈得病去世了。你爸爸妈妈即使离婚了，你还可以见到他们，但我从那一天开始，永远也见不到妈妈了。 L" N6 k5 m- _4 V( f3 V9 B v4 J
) Q9 N0 Z% v" Q; R8 I. [. \她一下不说话了，默默地，过了一会，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，大热的天两只冰凉的手。我在努力地控制情绪，这么多年了，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了，但原来在某个情境下仍然不可以…… 5 U( O- i2 x7 E
' V$ D2 a! T2 k: M
突然，她声音囔囔地问：那怎么样能好受点呢？我好难受。
, m' j/ R: |7 z$ F/ m' h7 _ F* j* t* D! o" _5 C {9 Z# j5 x
好吧，我算过来人：那段时间，我特别喜欢坐公交车，希望车一直开一直开，开了好几个来回我也不下车。 . ]% T# \! L6 A+ T3 b7 E* K" j
; a3 ]: R* g& M# @9 |1 H6 D那我们也去坐吧！她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。我说：但我先要问问你妈妈同意不。因为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私自不打招呼就去坐公交车的后果了，那天接我放学的阿姨找遍了学校也没找到我，吓得打了110…… ' U F8 I) J3 U4 j
5 G* ]/ n1 r8 _5 ^' y+ c电话里，小艾的妈妈没等我说完，就大声反问：什么？她找你？！她找你能干什么？！我说：我可能可以安慰安慰她。她依然在那边有点自言自语性质地说着什么，而我彼时其实并不想听她说什么，Sorry。 & z0 I5 z9 E3 `! _8 X! `: i, }
! {( q9 f" G ~
然后，我们坐上了39路车。小艾坐在靠窗的位置上，看着窗外，我们谁都不说话。车上很吵。 ' G- }, Q; p# \% s! g$ a- V1 H5 y
+ Q' t( \& c7 {0 y坐到终点，又坐回来……两个回合，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好像只有一秒钟那么短……
+ ~2 p$ k$ |& u. W2 Y& c8 b2 G+ \* ^+ q% d" S' S# R
没有任何预兆的，她突然转过头来抱住了我，“呜呜”地哭了起来，越哭越伤心，伤心到我也哭了，哭到忘了可能会被怀疑欺负小孩，忘了被满车的人看到有多丢脸…… 3 V5 F8 M4 E5 u6 W5 c' K
0 `+ R' C: C1 f+ w" g最后，我们在司机的一再询问“Are you ok？”之下，下了车，然后我送她回家，经过之前的那个公园，我带她去荡秋千，秋千飞上天的那一刻，她又哭了……
$ L# N1 p6 J, D; E6 x D
Q0 Z- v. M* c) V# d亲爱的小艾，我怎么能哄好你呢？ $ m7 U" P& u; Q, [8 j- D8 H+ v
" \! u# l) t0 N- i- W' l3 k小艾说，她学过一个典故：塞翁失马，焉知非福？她问我：爸爸妈妈离婚了，我能得到什么？我无语，真的无语，我说不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，像什么更坚强啊更独立啊，我说不出。 3 y2 P2 [2 v+ M, o0 j2 G
4 o. m$ \8 z1 Q0 x5 b" {如果可以，能不能让每个小孩都在蜜罐里长大？ |
|
狗仔卡
发表于 2010-8-17 06:32
提升卡
置顶卡
沉默卡
喧嚣卡
变色卡
显身卡
发表于 2010-8-17 11:04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