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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; K; M' A) c  a+ b' H% zhttp://news.163.com/06/0320/01/2CKEV0JI0001124T.html% x. O+ _( D; J: T8 Z& f- C- S3 ]
 据统计,2005年我国死于矿难的煤矿工达到6000多人。当然这是官方统计的数字,而被瞒报漏报的人数也许还有不少。$ d8 c7 R) v/ e* b& v/ c
 
 & H5 S3 E" P, m& W当前,我国煤矿井下采掘一线的80%以上为农民工,随着煤价上涨以及其他原因所致,越来越多的农民工涌向煤矿,形成一个不可忽视的生存群体。% p6 h" B" R, E'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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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记者日前在景泰县境内走访了一些小煤矿,目睹了被当地人称为“煤客子”的农民工的背煤生活,倾听了他们唱自内心深处的凄苦歌谣……$ C& F) x8 X( D8 O/ h+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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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煤客子的生死悲歌9 w0 P& d8 k7 v1 F" D1 n* Z2 C'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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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从弯腰钻进低矮工棚的那一刻,一种莫名的情感抓紧了我的心,因为眼前所有的一切,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。窄小的土炕上,挤着4个黑糊糊的“东西”。喇叭形的大烟卷喷吐着呛人的旱烟味,忽明忽暗的电灯不能驱散黑色带来的压抑。等眼睛适应了这种震撼的黑色之后,我看到8只闪烁着明亮光芒的眼睛,游荡的神思倏然回到了现实:这里生活着如我一样健全的人,生活着我的同类。& A0 g+ F3 |! N/ ?* ?( I5 I
 
 3 n/ c3 `/ W3 q外面阳光灿烂,但灿烂的阳光照不进这个没有窗户和门扉的工棚。不时刮来的寒风卷着煤渣掀起简陋的门帘,工棚内顿时被吹进的尘土弥漫。在这里没有矿工这个概念,按当地的叫法都是煤客子。: p7 M( ]% a7 o; q7 L7 k. \
 
 / B8 D  v% a: \/ T" W* E1 ^6 `不用做过多的追究,走上煤山的煤客子都有着自己无法逾越的苦难和无奈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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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t; A) y, M8 N* w“我从17岁就开始背煤,从甘肃背到内蒙古、青海,已经背了25年了。挣了多少钱我不知道,但我亲眼看到几十个煤客子是怎么死的……”被称为“煤哥”的矿工被自己吐出的烟雾笼罩着,他从烟雾中伸出僵硬的手指指着堆满破絮的土炕继续说:“这都是死人睡过的炕……如果生活能过得去,没有人会主动到这里和煤打交道。”他的感叹道出了所有煤客子的心声。" a' Z. t4 l) b/ f" C9 f
 
 ( w% D$ e0 i4 y, V' h1 W2 \“煤哥”是众人对他的尊称,对此他很满足:“‘煤哥’是那么好当的吗?老子不知死里逃生了几回!”抽着我递上的烟卷,棚里的烟雾少了许多。不言而喻,多年的背煤生涯使他拥有丰富的井下知识。“那年冬天我在内蒙古的一家煤矿干活,有一天我们一个班8个人在井下刷顶子(清理顶上的余煤),当我突然听到石头破碎的声音传来时,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,我急忙招呼大家向高处跑,等我们跑上去之后,那一段的顶子就塌了,两个跑得慢的一眨眼就被埋在了下面……”煤哥的手抖了一下,他狠劲吞进一口烟,“这样的事情多了,在青海背煤时,我第一次下井看到有人在抽烟,当时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夺下烟卷,我说你自己不活了也不让别人活吗?结果被他和他的老乡们打得鼻青脸肿。我只好上井去找老板,可这个老板是个混蛋,他说他们抽他们的烟碍你什么事情?还说这里的煤矿没有瓦斯,我说地下的东西你能说清楚吗?我知道这个地方没法干了,我休息了一天,正要准备走,矿上就出事了,一个班的人都没有上来……”8 f: r7 Y6 V% \
 
 ( P4 i. O) c5 \; k“煤哥”姓张,今年已经42岁了,家在景泰县四个山乡,是景电二期工程的移民。我打断“煤哥”关于死亡的话题问他:“你经历了这么多的死亡,难道你就不害怕吗?”煤哥的白牙露了一下,我知道他这是笑了,因为黑黑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笑的概念。他说,不背煤,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?这个年月的日子已经不是只有丰衣足食就够了,没有钱什么也做不成。/ B# Q, ^  a  b8 v%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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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他烦躁地扔了手中的烟卷,吐出一口痰来。“我从煤洞子里背出了一幢房子,背出了一台拖拉机,一辆摩托车,现在这些东西都是生活的必需品,没有不行呀。”他有两个孩子,他曾发誓,一定要背出两个大学生来,可两个孩子都不爱学习,他的愿望最终没能实现。我问他为什么不考虑干些别的什么,他摇了摇头:“背煤虽说苦些,可在这里天老大我就是老二,心里自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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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随着一声粗重的叹息,工棚陷入寂静。被“煤哥”称为“结巴”、“大嘴”、“长头发”的3个煤客子都低头不语。我问来自靖远的“结巴”:“你们那里有许多煤矿,你怎么跑到这里了?你又为啥来背煤呢?”“结巴”难为情地抓着头发,煤渣随着他的抓动一个劲往下落:“我们那儿有本事的人都是矿主子,只有没本事的人才背煤。离家远一些,谁知道我是怎么挣的钱。”他说,“虽说减免了农业税,可是其他的费用一个劲往上涨,一袋尿素前些日子还是60多元,这些天又成了70多元。再说,村里今天收这个钱,乡里明天收那个钱,农民腰包里能有几个钱?”他之所以来到煤山,就是想在春播前赶紧弄几个化肥钱,要不就没有办法种地了。“你不要嫌弃这个煤山,它可是咱农民的活银行,只要你勤快些,就能拿上救急的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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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( Q4 p% _+ K9 z2 f5 j( Z/ X尽管没有怎么动,只坐了一会,我的双手已经改变了颜色。在类似于毛毡的炕铺上,有一层厚厚的煤渣。话题脱口而出:“你们下班之后怎么不洗澡?”他们哈哈大笑。“煤哥”说,只有回到家里,才能舒舒心心地洗上一次。山里没有水,吃的水都是从山外买来的,洗澡想也别想,最大的奢望就是在吃饭时能把手洗一洗。有时饿急了,先吃饱肚子再说。“长头发”说:“没有别的要求,只求每月能把工资结清了。”谈到工资,无疑又触动了这些煤客子的心事。“煤哥”感叹:“最早的时候一吨煤是14元,现在成了140元左右,但我们的工资却少得可怜。矿主每吨煤给煤客子10元钱,然后再扣除材料费呀什么的,到煤客子的手里就没有几个了。一个月能挣上1000多元,就算烧高香了!”“长头发”失神地盯着燃烧的煤火发呆,他情不自禁地感叹:“有时真希望自己在井下再也出不来了,这样的话矿上还能赔个20万,有20万,做什么都有了,我一辈子也挣不下这么多……”他烦躁地把长头发甩向身后:“不说了,不说这些烦心事了……”& J4 {2 W6 L4 D& V'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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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“长头发”掏出一副黑糊糊的扑克牌,嚷嚷着要玩牌。我和“煤哥”借机走出工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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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$ N" p+ E, ~8 d% U这是祁连山东段景泰县境内的山脉。这一带地下都有煤,有煤就有煤矿,这一带的煤矿一种是小型机巷,一种是靠人力出煤的小巷。我们来到巷口,大型柴油机在声嘶力竭地轰鸣,拇指粗细的钢丝绳随着卷扬机的转动,缓缓从地层深处拖出装煤的矿车。矿井好像直栽下去,正是换班的时候,两名矿工抓着钢丝绳,有规律地一前一后倒腾着脚步走上来。“煤哥”说,不熟练的人倒不上脚步,就会让卷扬机拖着上来,一旦松手,一个跟头就到了矿井下。“煤哥”拒绝了我要下巷的要求,他说:“你一定要到井下去,我带你去偏僻的小巷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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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. l' j9 @" K* b, b翻过一座山,我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。我看到在这一带就有5家小煤窑,有来自四川、河南等地的煤客子几十人。“煤哥”说,这些矿都是无证开采的。“煤哥”掀起一个小土窑的门帘,来自天祝的尹家叔侄俩正在炕上用扑克牌算命。“煤哥”大声嚷嚷:“算个屁呢,再算也是个背煤的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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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* v2 y- e6 Y- Q: d3 S4 j" ]征得尹家叔侄俩的同意,“煤哥”带我走进所谓的小巷。这个小巷有1米多高,宽能容纳一人行走。在昏暗的矿灯灯光下,我走得胆战心惊,一种来自地层深处的清凉渗入骨髓,两边的岩石犬牙交错,似乎慢慢向我的身体逼近,在那一瞬间,关于冒顶、渗水、瓦斯爆炸等所有矿难的名词在我脑海中交替出现,我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,大叫一声掉头逃跑,“煤哥”在身后边嘲笑边紧紧追着我……到尹家叔侄俩的小窑,他们正在做饭。揉面的手上仍有许多黑色的污垢,雪白的面也慢慢变了颜色。我拒绝了叔侄俩好心的挽留,和“煤哥”一同离开。5 V! R" ]5 l# ^4 Z5 J
 
 ; A/ s4 g7 z. G) i8 g+ w% N回到“煤哥”的矿上时正是开饭的时候,当天刚好是阴历二月十五,矿上宰杀了一只羊,因此煤客子们吃得津津有味。那种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”神态,让我感觉到很久不知肉味的疯狂和喜悦。实在挨不住肚子的叫唤,我盛了小半碗吃了起来。碗中没有多少肉,主要是萝卜和土豆,而没有削皮的土豆似乎就没有怎么洗,我偷偷倒了无法吃下的菜,发现碗底有一层遗留的黑渣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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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晚上,我躺在矿主也许从没睡过的窑洞里久久不能入睡,旁边的工棚里不时传来煤客子们开心的大笑声,那笑声回荡在满月的天空中竟是那么爽朗。迷迷糊糊中,我听到他们一起唱着一首自编的歌儿,却怎么也想不通他们能把如此凄凉、悲伤的歌词唱得那么开心而又豪情万丈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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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煤客子苦,煤客子难,2 A( b+ G0 ?" p5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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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天下可怜的人是煤客子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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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2 z% {+ }* `9 x: I9 s- F吃了阳世间的饭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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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4 ?0 W0 m) X# R( x再受阴间里的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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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3 g+ l" M0 k1 d/ d四片片石头夹着一片片肉,$ H4 ?2 a$ r. M$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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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天天进出个石棺材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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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6 p% q& H/ ?& t/ o) |+ f活一天,算一天,0 @  b4 L( x0 T. N( L6 d
 
 % s0 ?8 B* P8 r9 \苦难的日子没个头……# f% C9 ]7 [  l% x- h
 
 5 V$ @) _; C( k本报记者阎世德摄影报道* y% r0 B# t6 o2 @9 ^/ f
 
 4 b* o! k( H8 ^: H[ 本帖最后由 东北老农民 于 2006-3-19 22:59 编辑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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