鲜花( 499) 鸡蛋( 1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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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8-9 06: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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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SheJing 于 2011-9-16 01:59 编辑 ; _! K6 X7 `/ V* X0 g: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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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《定格》。4 I8 {' Z8 c0 J6 j
O9 |& t, a" d1 d% K; iMichel 不是大姑娘。Michel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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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Michel今天的心情一定不太好。因为他正发着高烧,昏迷了躺在病床上。腿上包着厚厚的纱布。我想他应该是腿部受伤感染了导致高烧。护士叫我看着他别让他乱动,让他先退烧了再说。我心里舒了一口气。守着一个昏迷的病人比守着一个将死的病人感觉好多了。最好就是他昏迷上一整夜,那我可就轻松了。他睡的床有点特别,屁股躺的那块地方有个大洞,下面吊着个红色的塑料盆。另外还有一根输尿管,一头连在他裤子下面,另一头垂了下来,绕过床架子,通进了放在地上的一个尿壶内。我觉得这设计得太人性化了。这样一来无论他昏迷中做的是什么梦,都万无一失。这时候,手机响了一下,我偷偷的看了一眼,Sandy发的,说她晚上九点多会来看我。今天是下午4点到凌晨12点的班。我回了短信把房间号传了给她,然后就靠在椅子上泡金庸小说。书是在HUB里面的中文图书馆借的。十年了,不知还在不在,因为现在我终于看完几本可以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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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c! m$ P* y6 s! S( G. x& h忽然Michel动了一下,嘴里迷迷糊糊地不知在说些什么。我把书放下,把耳朵凑近了,因为临死的人都爱把什么藏宝地点,武功心诀,银行密码说出来的。结果什么也没听到。我摸了摸他呼吸,没事,还活着。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呼唤护士时,他突然挣扎地坐了起来!我有点慌,他是要喝水吗?于是我拿起纸杯倒了杯水给他,他看也没看一眼,坐在那里继续闭着眼,嘟嘟囔囔的。我揉揉他的背,想扶着他躺下来。可惜那不是化骨绵掌,Michel一点想躺下的意思都没有。我怕他脑子可能要烧坏了,跑到床的另一边按下了小红按钮。回头一看,吓了我一跳,Michel已经站了起来在踉踉跄跄走动着!我顿时没了主意,只好上前扶着他怕他摔倒。突然间,他站在那里不动了。5 q( w& V0 b4 L8 u/ P/ c1 _4 m7 X+ Q9 Z
q/ o8 x8 N# G9 ^. S每一个人的人生中,都有不少的“定格”,英语叫作Kodak Moment。比如说,第一次学会走路,第一次学会骑自行车,第一次吃wasabi,第一次看黄书,第一次看黄书被抓,毕业了拿到第一份工资,结婚了,老婆生宝宝了,老婆生宝宝了却是个黑人宝宝,等等。这些moment会令人十年,二十年,甚至一辈子都记忆犹新。我的人生今晚也“定格”了一次。因为在那一刻我看见,Michel的屁股后面,一条长长的,黄黄的大便正在拉出来,然后“啪”地一声掉在了地上。我盯着地上的那坨东西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数秒过后,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扭过头,对着门口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“NUUUUUURSE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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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F( G7 |8 L8 U+ H两个护士匆匆地赶了进来。领头护士一看这情景,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,“OOOOO 。。。K?”扭头对她后面的护士说,“Go get the janitor”,然后对我说“I will take it from here。”,很利索地扶着Michel进了洗手间。我这时候才真正领略到加拿大护士的敬业精神及鼻子上的功夫,真不是盖的。我坐在洗手间外面都快被熏倒了,里面的护士还面带微笑地用热毛巾给病人擦屁股。看来Michel还没拉完,一条条白色的毛巾变成了黄色,被护士扔到了一个桶子里。+ f8 ?$ q6 N+ c! |'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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恶梦似的十多分钟总算过去了。Janitor把房间地上的大便用沙子盖着后清理掉。护士把一脸满足的Michel扶回床上盖好被子,然后过来,面带责备地对我说,如果病人需要上厕所了,你必须得协助他,这是你的职责。我啄鸡似的点着头,心里却委屈得不得了。哎,是你们事前没有把“屁股下有便盆,直接拉就行”的概念成功地灌输给病人好不好?再说我怎么知道他起床是不是想到外面去打球看电视什么的。总不能一起床我就把他们往厕所里赶?还好自此过后Michel没再乱动。9点多时谢天谢地Sandy到了。她鼻子嗅了嗅,皱着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。我跟她简述了一遍。1 Z' C8 W5 ?' ]# P6 r, J
$ Y8 _) T( ?1 k* ^1 `4 H- j0 j3 d/ n% i1 b病房外是个走廊。走廊的尽头有个娱乐室是给病人用的,没上锁。我跟Sandy坐了一会,怕她会觉得无聊,就跟她说,那娱乐室里面有台钢琴。国内的父母以子女能上名校成绩名列前茅为荣。香港的父母则喜欢从小培养子女学个乐器画个油画什么的。Sandy就是这样自幼开始学钢琴,梦想着有一天能在某个礼堂里面登台演出,尽管来到加拿大后因学业繁忙,没机会再练琴了。这方面我觉得我和她很配。我小时候也学过乐器,是二胡,我能拉的最高级的曲子是《一闪一闪小星星》。* P! {& G9 }+ y' V) S" C5 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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悠扬而隐约的琴声在这片黑暗的病房中回荡。12点很快就到了。交班后,我拉着Sandy飞似的冲出了医院大楼,怕把最后一班4号车给误了。公车在Whitemud上飞快的行驶着,Sandy靠着我的肩膀温柔地闭着眼睛。我鼻子嗅嗅,感觉到还是有种怪味,心里猛地一咯噔了一下,拿起我的书包一看,shit, 这次真的是shit,书包的背带上有几点黄斑,刚才放错地方了。。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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