埃德蒙顿华人社区-Edmonton China

 找回密码
 注册
查看: 3263|回复: 49

讨论帖:埃德蒙顿或者阿尔伯塔本地人对中国留学生和移民的看法

[复制链接]
鲜花(0) 鸡蛋(0)
发表于 2016-8-25 21:5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本帖最后由 Alex-dandan 于 2016-8-25 22:21 编辑 8 C/ T8 ?* h' T; E9 ?9 I( }
1 f# t; I6 X  _5 `: i! R2 P
如题,想发个讨论帖,看看大家对此问题的看法和想法。/ y7 K8 V: R2 v& [2 z
本人在安省呆过两年,觉得阿尔伯塔人或者埃德蒙顿人对第一代华人或者说,中国留学生和移民相对比较冷漠(这是和安省相比)。这不是种族歧视,好像有点像是地方保护主义。比如,本地人,哪怕是有永久居民身份的人总是比留学生好找工作。我比较难描述那种感觉。比如,本地人会和西人说的话比较多,但是对你或者说很明显看出来你是中国人,说就比较少。未必是不友好,但是又好像有一点点排挤。我室友是德国白人,来这里做研究,我发现本地人更愿意和她说话。我如果什么也不说,他们也不会和我说话。当然,这不是说这里没有对华人好的白人,有些人还是不错的。我曾经看到埃德蒙顿和哈尔滨在1985是姐妹城市,哈尔滨现在都还有一条街叫:埃德蒙顿路,而现在埃德蒙顿的哈尔滨路已经改名为:102 Ave# Z' u0 c7 K3 N/ r4 m
! C3 _1 R7 v5 T; h# x+ l( B7 \/ e
再说一个事,我有个同学读MBA,他为了找工作,非常重视Networking,除了英语还会西班牙语,找个了6个mentor。本地人的mentor,只给他改简历和提供求职的意见,不帮他真正去找一个职位,只有一个有移民经历的mentor经常去推荐他。我于是和他说:还是移民可怜移民。以前在安省一个教会见到很多南美移民,在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,都是他们来帮忙的。现在觉得,还是很想回安省。以前有个朋友和我说,加拿大的确是多种族,可是种族和种族比较难融合。- y6 H2 X2 J" u6 y; O

. ~4 R3 k+ }- B0 ]0 G相对安省的人来说,也很保守。我曾经看到麦克林有文章说,中国人占用了他们的大学教育资源。4 Q) ^6 n" l2 f+ F4 s
菲莎学会(Fraser Institute,上届保守党喉舌社会科学研究机构)认为不管留学生交多少学费,都是少的,他们都是欠加拿大政府和人民的。" |9 @; C! M- _. \% B; |" f
欢迎大家留言。: Y; Z3 n" s9 ]$ {/ c. y

2 S. o- \4 u# P6 H
, D3 |- R& g6 R5 j1 i% P2 ?0 p4 p$ X补充内容 (2016-8-26 09:21):3 O4 z3 s) B, Z5 L- i% z
又或许是我们来自专制国家,他们不想和我们这种被专制统治过的人有过多接触。
鲜花(240) 鸡蛋(18)
发表于 2016-8-25 21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语言
大型搬家
鲜花(26) 鸡蛋(1)
发表于 2016-8-26 06:49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Loser
鲜花(240) 鸡蛋(18)
发表于 2016-8-26 07:16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 追求完美
lopenwing 发表于 2016-8-26 06:49
- u& D8 p1 j! R6 y' u% U8 ^; gLoser

) {/ S% D3 P3 \, O这个词用得太广了,简单说一下不严谨,还是说具体一点,谁?为什么?
鲜花(150) 鸡蛋(3)
发表于 2016-8-26 07:27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幇国人的可能是华人,对华人最差的往往也是华人,这类华人有一特点:就是对西人就一哈巴狗,对新来的华人很凶。
鲜花(34) 鸡蛋(0)
发表于 2016-8-26 07:29 | 显示全部楼层
目前是阿省经济状况最不好时期, 失业率8.6%为22年以来最高, 也是全国最高. 不要怪别人冷漠.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07:59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醉酒当歌 发表于 2016-8-26 07:27
* n; H- B- f4 d幇国人的可能是华人,对华人最差的往往也是华人,这类华人有一特点:就是对西人就一哈巴狗,对新来的华人很 ...
+ o" K+ F. R9 B0 ]' ~. Q$ E
说得对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08:05 | 显示全部楼层
JZ9633 发表于 2016-8-26 07:29  E0 s% I* T$ P8 ^
目前是阿省经济状况最不好时期, 失业率8.6%为22年以来最高, 也是全国最高. 不要怪别人冷漠.

% {# M% b' T" Y9 U5 `! e* e我以前在安省伦敦,2012年时,阿省经济是全加经济的引擎。伦敦失业率8.5%,也没见伦敦人有多冷漠,该打招呼还是会打招呼。我那时刚来,问路,有路人直接给我一张地图。他们市中心很多都是需要去领救济的人。
鲜花(26) 鸡蛋(1)
发表于 2016-8-26 09:42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找mentor 推荐工作这种目的本来就不纯。还一次找6个mentor.  APEGA这种大机构正规的mentorship program 都要签协议,不允许提让mentor 介绍工作。 mentor 的作用是给你skill 提升方面的指导,而不是找工作的中介。 别人好心给改简历,最后却被骂不介绍工作。 典型的农夫和蛇的故事。帮助了你,不但不感谢,还背个骂名。难怪当loser这么久,真是活该啊。安省好怎么不去安省,死皮赖脸要来这里。没人强迫你来。呵呵。 极品真是多,开眼了。
鲜花(26) 鸡蛋(1)
发表于 2016-8-26 09:42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本帖最后由 lopenwing 于 2016-8-26 09:46 编辑
- W# T& n- g  G' o' b
4 |% T8 `1 W, d1 c' B多从自身找问题,怪环境? 自能自身自灭,自然淘汰。这是规律。楼主现在大学里做千老?年龄多大了啊
鲜花(8) 鸡蛋(2)
发表于 2016-8-26 09:50 | 显示全部楼层
楼主在UA上的学吧?那个典型叫Lucas Xing吧?你用它的例子来推及全省,逻辑上有失偏颇
鲜花(79) 鸡蛋(4)
发表于 2016-8-26 11:09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youngguncn 于 2016-8-26 11:25 编辑
; Y1 N1 I- B& c& n# E0 ^' A
' y1 W0 }) H( a# K( e, Z这么说吧,4 C' v+ Q" y( I3 G7 _
如果是一个不需要专业技能的工作,我是一定会在自己圈子里招的。
* r* `8 n# C7 l9 v1 M1 Y$ @$ t$ B: P如果是别的部门有专业性很强的工作,推荐自己圈子里的机会是50/50。
% i" n* X/ S- F* q3 S如果这个职位跟我一起工作,那么在自己圈子找的机会是不会多过三成,2 Z/ P: v% T0 D6 R6 _+ u  M: {* H
如果这个职位还是归我管,那么我几乎100%会在外面找。
" D/ T* u6 [  X' s$ j
( g' l6 L/ b6 E如果你是个学生,刚毕业,没有任何经验证明你的专业技能," d% @+ ?# V# ~, y& T
三个月的intern,如果我朋友推荐,我肯定优先考虑,如果我认识,反而不一定。
# n8 q  s: W7 d$ \+ V实习之后,帮你推荐没问题,不会更多的involve进去了,# b$ @- U% X9 k2 I+ S8 {* x
正式的岗,你说的Networking对于我个人来说,说大天就是我有个朋友,知道我有个职位,把你推荐给我,这OK, 你别认识我,你要个人认识我,你就肯定没机会。
! z, P% x4 t  p& z% Q( s, P; L! X
1 y* S, ^3 y& ^; ]: V. \' ]& v8 M至于原因,其实你自己都写出来了,而且也不只是你,我见过不少人都这想法,不光华人,很多老外也这想法。认识你了之后,好像帮你是本分是应该,不帮你就是混蛋就不是中国人。这样,一旦给你工作你干不了,怎么炒你?炒了你怕你把我孩子扔井里。
/ o2 N; ^- f4 [2 M! S! ~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,谦谦君子也很多,但是谁也不想去玩概率,炒一个看看是不是得罪小人。
8 m2 A0 @2 s" `3 K
% B/ F! ]0 D# y7 Z% T: A( p5 M. S8 x$ V7 v# c& n. r% _. Q: C
4 L. G2 s  H% G  [. X
鲜花(240) 鸡蛋(18)
发表于 2016-8-26 11:32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同言同羽 置业良晨
如果从本地人的角度来看,他们把所有外来人口全关进集中营都不为过。
鲜花(26) 鸡蛋(1)
发表于 2016-8-26 11:48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好比难民来到加拿大,政府给免费住房住。 难民还骂条件太差,居然没给5星级宾馆!异曲同工!
大型搬家
鲜花(79) 鸡蛋(4)
发表于 2016-8-26 11:53 | 显示全部楼层
eddiesu 发表于 2016-8-26 09:50+ u$ `/ A( q- B6 B8 d4 ~
楼主在UA上的学吧?那个典型叫Lucas Xing吧?你用它的例子来推及全省,逻辑上有失偏颇
( y+ v1 C# M% Q5 R# c
这你也知道,你是UA的老师吧
鲜花(0) 鸡蛋(0)
发表于 2016-8-26 12:04 | 显示全部楼层
管他西人对华人有什么看法,这里本来就是从印第安人抢来的土地。印第安人和中国商朝贵族同文同种,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鲜花(240) 鸡蛋(18)
发表于 2016-8-26 12:11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同言同羽 置业良晨
chenghu 发表于 2016-8-26 12:04
3 b& m# ?& i) ?+ _管他西人对华人有什么看法,这里本来就是从印第安人抢来的土地。印第安人和中国商朝贵族同文同种,是中华民 ...

' L3 k7 U) V5 O* |: R; U还有人跟印第安人攀亲?就是说中国人的野蛮是有基因原因?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Alex-dandan 于 2016-8-26 12:17 编辑
9 g7 c3 w0 b8 y, `0 c6 Q
chenghu 发表于 2016-8-26 12:04' o1 |1 S9 a3 o6 v/ i3 b- v. Y4 o
管他西人对华人有什么看法,这里本来就是从印第安人抢来的土地。印第安人和中国商朝贵族同文同种,是中华民 ...
0 c  G( ~3 v0 M' |3 E$ j
. L# Y7 l; k( {# f# i* j( E$ ?
我听说的是:北美印第安人的祖先是蒙古人。现在科学也证实,的确印第安人基因和现在蒙古人的基因差不多。# B4 B4 z' M% Y6 e3 O9 Q" r; C; d
而且当时,中国清政府派驻美国大使的时候,他们来找过我们,要变成中国国民,就是认祖归宗。可是当时那位王爷昏庸,没有承认。其实,在政治上,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。这是一个大失误。
鲜花(0) 鸡蛋(0)
发表于 2016-8-26 12:18 | 显示全部楼层
标  题: 李硕:周灭商与华夏新生- z. p: g& M( x; G* f$ D$ L
发信站: BBS 未名空间站 (Wed Jun 29 11:53:18 2016, 美东)5 h+ E  F! a: v4 b8 @6 B

! V# u& @* o/ Z: \& O4 j上篇0 p7 E; f$ W6 O' E- B( i; g2 E

. ~- G* O7 ?/ V4 i+ p% v文王八卦0 ?1 q8 G5 {8 d  N  D2 m+ r1 g. L
) H7 l! I7 w- N# l
据说周文王在忍痛吃掉了儿子的肉之后,才被商纣释放。这似乎流于野史传说。但在商5 k( [- N- f) k! x
人的殷墟遗存和甲骨文献里,这种行为再平常不过……
5 G1 |. J& ?. Y: D8 ?, o8 `( H, Y" h1 }! S) j+ Y7 M
公元前一千余年,《旧约》中以色列大卫王之世,《封神演义》的传说时代。正当壮年
% r' g* r* l7 X1 @5 I的商纣王君临“天下”,统治着亚欧大陆最东端的华北平原。7 r  D! I* D* F+ B% H( B5 T

: P5 q7 W% O2 p8 ]+ w8 F- \此时的周文王,只是一个远在西陲(今天陕西)的小小部族酋长。好几代人以来,周族" @% F+ l, B, n
都臣服于商朝。文王周昌已经年过五旬,[1]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十足的老人,且又痴迷
0 @1 Y8 e$ h% \& s, \2 L- a& a于怪异的八卦占卜,更给这个撮尔小邦笼罩了沉沉暮气。
! W; S: \% }5 J. s. ?) @+ W) l, N7 k3 c- g8 ~. c; _2 E* i
一支商军突然开到西部,逮捕了周昌,将他押解往商朝都城——朝歌。这是商人一次惯6 T$ s% P) p* q2 Y' f& |- a6 {/ P. p
常的惩戒征讨。数百年来,商王对于他征服之下的数百个邦国、部族,都是这样维持统
1 r$ k6 d5 u7 H2 U3 I9 w治的。
! a' ]! l8 [" J( K! {# `- F& [( r, O2 h7 k! w% b/ a$ K5 a8 [
这次的结果却迥然不同。" m  g: L) R( x9 H7 m

" J: I* M/ N! |( x. W9 }尘封梦魇
* q1 m% i3 k6 T/ `8 ?5 R
: N& r8 b$ S: K4 r% A: J三千年后的今天,河南安阳殷墟,黄土掩埋着殷商王朝最后的都城:朝歌。
) C: g/ p; W6 G6 }
) u6 u% n) O# ^6 [$ Q- K5 y一个世纪以来,考古学者在这里发掘出了数量惊人的被残杀的尸骸,一起出土的甲骨文! w% \/ f+ @$ c. l% o8 B3 A
显示,他们死于商人血腥的祭祀典礼。累累骸骨告诉世人:这里掩埋了被忘却的血腥文5 J/ E9 i  k2 x) y
明,梦魇般恐怖而悠长的岁月。8 Q' Y1 t: c3 t6 p9 _3 o& b0 r

, o8 E& w+ p4 L% W4 F在殷墟一座宫殿旁边,发掘出一百多座杀人祭祀坑,被杀人骨近六百具。这些尸骨大都% \/ }/ d. y. u
身、首分离,是砍头之后被乱扔到坑里。两个坑内还埋着十七具惨死的幼童。这座宫殿
9 }$ U( U' p# d奠基时也伴随着杀人祭祀:所有的柱子下面都夯筑了一具尸骨;大门则建造在十五个人
) Q  K1 [  K! U4 U. {: ]& p; _的遗骨之上,其中三人只有头颅。
* k& D, J$ m$ |
" Q5 h' r* h! U* t商王陵墓区有一座人祭场,比操场大两倍以上,出土近3500具人骨,分别埋在九百多个4 }) G  l: Z  b1 w7 @+ R
祭祀坑中。尸骸很多身首异处,有些坑中只埋头骨,或者只埋身躯,甚至是在挣扎中被; |# O" L/ w2 m/ c. t
掩埋的活人。王陵区之外也有人祭现场。比如后岗一座坑内,埋着73具被杀者的骨骸,
% p" u5 k7 U& ?8 j- F' I大都是20岁以下的男性青少年,甚至有十多具幼儿的尸骨。商人文化所到之处,如河南
+ F) D. z7 D) P* ~  ^偃师、郑州的商代早期遗址,甚至东南到江苏铜山,也都有大型人祭场的遗址。
, U+ \5 ]3 ?2 S$ g$ R
$ \$ r- V; _4 y& v) ?, }2 J0 }5 u. L多年的自然变迁和人工已经破坏殷墟遗址,整个商朝共有过多少这样的人祭现场,就无3 H' G4 u$ I) I/ ~) G
法确知了。这些遗址时代早晚不同,说明人祭的做法曾延续了很多年。它绝不是某位暴% D7 x; X& C4 h$ B* L/ \% X
君心血来潮的产物,而是一个文明的常态。
" J* ~. N2 J) @* r' K" P! t7 a. [; w  S$ u2 L6 u, J7 m# J# }/ \0 c, R9 R9 z
但在被考古学家的铲子揭露之前,中国古史文献从来没有提及商人的这种习俗。7 M- i4 A( P* l
  B/ t: d3 t$ x- e& o
文王之子——周武王灭商之后,朝歌城被废弃、掩埋,商人的这种风俗也消散如云烟。4 n6 g" I) Y, m% v# }( i
但周朝人又为什么删除了对那个血腥时代的记忆?这和他们的兴起、灭商、建立周朝又
" F$ t, w" S& x9 T8 V. x有什么关系?
4 Q2 E+ o, L- ~* k0 J: ]. e% E& e3 |0 P5 R4 Q0 V- ]
甲骨文和考古发掘向我们提出了这些问题。如果尝试解答它,还必须从上古的儒家经书+ e5 ]  @1 y9 x( q7 T8 ?9 k' C# c
、古史文献中,搜罗吉光片羽般珍稀飘渺的信息,将它们和考古材料拼合,还原那湮没* z8 J. i* F. v' Z
三千年的恶梦——不,事实。
- p- C/ d4 P$ V: L! [' q7 A9 W3 _( @9 r% K, @
商朝和它的臣虏:羌、周& |+ j- E( X! F$ f0 ~

0 y$ J, \- T* m) q6 a2 J4 u/ c3 T商人兴起于东方。他们统治的核心区在今日河南省东北部,属于华夏世界的东方。对于
& a" x0 ]  a+ ~3 K$ Y! Z1 A  ]1 g2 x西部的异族,商人称之为“羌”,甲骨文这个字形如大角羊头,代表居住在山地、放牧
7 @. R) T3 n( D' T  e% [6 G牛羊为生的人群。这只是一个泛称,“羌”人包含着无数互不统属的松散族邦、部落。/ L- Q4 B1 q& I  _2 X$ X+ v4 T# R; y
5 V9 _' O* t5 b$ C% c* O
商纣王之前二百年,一位商王的王后“妇好”率军征讨西方,把商朝的势力扩张到羌人
; N# C1 Q  n. B' M地区。那次远征在甲骨文献中的规模最大,全军有一万三千人。和西部蛮族相比,商人
2 j: w$ [: o" }+ L: D有先进的青铜冶炼技术,兵器坚固锋利;他们还有记录语言的独特技术:文字,由此组
$ o) V9 i+ u3 E& E+ o- |建起庞大军事和行政机器,以及高度分工的文明。这都是蛮荒部族无法想象的。
6 K% A6 _7 s' q6 J6 S2 J; r2 N
7 N! g7 g6 c% G9 q8 {商人从没有用自己的文化改变蛮夷的想法。他们只想保持军事征服。商王习惯带着军队1 O: |' t" G1 G" @% ?
巡游边疆,用武力威慑周边小邦,让他们保持臣服,必要时则进行杀鸡儆猴式的惩戒战; ~# L# J7 G( y) H
争。商朝的本土并不比今天的一个河南省大太多。
9 o4 @- H6 X: F# v; z- S7 B0 w
  @# z! T, b# i  Y- v对于“周”这个西方部族,商人有点说不清它的来历,因为它太渺小了。周人史诗讲述1 J. b0 I8 v2 b* |
了自己的早期历史,也混杂了大量神话。传说周族始祖是一位叫“姜嫄”的女子,她在) v+ S0 S2 d" d, z% T- o( V+ `  E
荒野里踩到了巨人的足迹,怀孕生子后稷,繁衍出了周人氏族。商周语言中,姜就是羌
* G3 o7 S2 j; Q" C9 N8 A2 q  v,所以周人也属于广义的羌人,他们形成部族后,才给自己冠以“姬”姓,而把周围其, G1 F% d$ m1 @+ w
他部族称为“姜”姓。这标志着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疏远,可以相互通婚。按照西# P% y- a. g7 O& C* y
方的风俗,同姓、同族的人不能通婚。
: }+ K5 q8 C8 E5 m! C  d' {; d/ D2 r  k3 ^  S6 @9 `  ?
到文王周昌的祖父——古公亶父一代人,才有了比较可靠的记载。周人原来生活在深山
- `0 ~; L1 W3 P3 B' ]之中,和野蛮民族(其实就是他们的近亲羌人)没什么区别。古公亶父带着族人迁出深: x4 L1 P- _; c* C3 B: Q
山,沿着一条小河来到渭河平原的边缘,开始进行农业垦殖,从此脱离野蛮,进入了一
1 g* j/ a2 `! `$ O4 H种更“文明”的生活方式。
% w0 F2 E) }! u$ G
3 k1 r3 t% N/ T! t& j这些史诗掺入了周人的自我夸耀,只是部分可靠。从考古发掘看,这个时期关中渭河流( Y# }$ `' A- e7 t+ ]" b2 u
域的文明形态都差不多,各族邦都不过几千或万余人,过着种植谷子、高粱,饲养牛羊, d+ O9 ?7 C1 `) ?+ r2 L
的生活。他们最主要的农具是磨制石器,居家使用粗糙的灰陶,上层族长才有一点外地: J& @5 ~+ v6 F' H9 U2 S
输入的奢侈品,比如玉器和铜器。周人并不比羌人邻居们“文明”多少。在商人眼里,
" \# {% O  z7 v. z$ A, ?8 z& U他们都同样落后,根本不是值得尊敬的对手。
( a$ V6 O0 ~+ Q' @) W+ U- {+ w/ w5 C
古公亶父带给周族的最大变化,是他投靠了强大的商王朝,成为商人在远西地区的统治4 W5 P6 J/ g" c; ~* s3 S" x+ x
代理人。; P" P- Q# V4 ~9 l( k! Q* K+ W* E

3 f$ e  l4 o& }+ u5 h4 Z4 @在彼时,周族不过是个万余人的小部族,对统治着数百万人口的庞大商朝有何用处?$ T& j, S4 R5 P2 K+ v
. C* p. l6 p5 _) R+ x# i2 ]
正如殷墟考古发掘所揭示,商人相信,上帝和祖先神灵主宰着人世间的一切祸福,而异' G- o# V$ U" G. `5 P
族人的血肉,则是奉献给上帝和祖先的最好礼物——甲骨文中的“祭”字,就是一只手% _: I4 D6 ~) M/ T
拿着肉块奉献于祭台。他们祭祀用人最主要的来源,就是羌人。甲骨文的人祭记载中,
& w9 \4 Z3 V' \7 n1 d* Y羌人占了被杀者的一大半。他们被称作“人牲”。
3 z8 b; h- ]9 j9 z: I5 T- X- ^; h( C9 r" c
亶父带领周族投靠商人之后,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为商朝提供羌族人牲。这是被后来周人, S8 i5 B! N) |2 o
刻意掩埋、忘却的历史,但出土甲骨文泄露了一点信息。
6 D- O* S1 i: s  [, ^) i# }; V3 K. ]" j, z; i, j& r4 j
周族自己没有文字。甲骨文“周”字是商人所造。商人对杀人献祭有一个专门的动词:
! U! L/ ~' @" s' D( L“用”。无数片关于祭祀的甲骨文都记载,商王“用”羌人男女和牛羊奉献神灵。甲骨
( J2 A  _) G9 N  ?; L: g  [文中的“周”,是“用”和“口”两个字的合写;《说文解字》对“周”字的解释也是
' f" C! f2 O" Q3 w0 ?  ]! k4 t“从用、从口”——在商人看来,“周”族特征,就是缴纳供“用”的人口。【甲骨文# M; ^. n' u# e
图版:用羌】
9 B8 G& P2 S+ Q
/ }4 j  W5 X% A$ g) X商人的“周”字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写法:“用”字的小方格中点满了点。甲骨文这种点
) b" Z& M7 ^% Q) @" w代表鲜血,它来自被杀的人牲,是神明最新鲜的饮食。甲骨文还有专门描绘用鲜血献祭
8 ^+ S% D+ a! A& B% R的字:一座凸起的祭台上,用点表示的血液正在淋漓滴沥下来。
5 g6 ~3 p0 P2 K$ X3 ~) j
' O5 i" _% K( k& y4 a从血缘关系讲,古公亶父和周人的这种行为,是对家乡族人的无耻背叛。靠着捕猎羌人
8 F) Q# K4 J) ]9 n3 Y) z/ w,周族成了商朝在西方的血腥代理人,也得到了相应的报酬。锋利的铜兵器可以帮助他* L* @* o6 h% U& ?) j' Q- D
们捕获猎物;商人马拉战车的军事技术,可能也在这个时候输入了周族。4 N. z4 m% {* i* w/ W

! a; o3 f) N9 q! I5 u亶父以来三代人、近百年时间里,周人都在努力趋附商朝。按照传统婚俗,周族首领应- |4 z+ i) D( K
当隔代迎娶姜姓的夫人。[2]亶父的夫人就来自羌人,说明在他当年结婚时还没有背弃
; C6 f4 z" p+ F  J西方盟族。但他的儿子季历、孙子周昌(文王),两代人都是从东方迎娶夫人,这表明$ t% x% _! C* `1 U* g
了他们投靠商朝的姿态。
' k+ [9 j2 F; I; ]7 `5 E- x
0 ?5 g+ m: I" o5 B: @周人宣称这两位夫人都是商人,甚至是商王之女。这只是他们对周边羌人的吹嘘。商人. p7 E& b9 v& j% A
实行族内婚,严密保护着自己高贵血统的纯洁性,绝对不会将王室之女嫁给远方蛮夷。6 I. z: p) F# p3 U. W3 G  }
商人的姓是“子”,而季历和周昌的两位夫人,分别姓“任”和“姒”,她们只是来自6 [* L) P; N' T5 U8 A' q
臣服于商的外围小国而已。不过任、姒两位夫人的母国,还是比周人先进的多。在周人
  Q2 B# \( B8 J9 I. ?" [; d眼里,她们俨然是从天界下凡的女神一般,后世史诗中充满了对她们的歌颂声,甚至称
6 [; [6 [# Q! g2 |她们为“大任”、“大姒”(《诗经·大雅·思齐》、《史记·周本纪》)。7 R2 P7 y" M, S) g9 |2 R

$ v% f9 ?4 E( Z& H1 o0 m) |两代东方新娘给周族上层带来了巨大变化。丈夫可以不懂妻子家族的语言,但母亲必然
/ `2 r" w  K: }% E, x会全面影响儿子一代。东方文化随她们来到西部,最神秘、“先进”的当属甲骨占卜之3 V# |: J9 s, u$ t: n1 q; h9 V
术,它融合文字、占算和沟通鬼神的通灵术于一身,被商人发挥到了极致。其中,对卜5 B5 J; H8 V, l1 I" q3 T  X
骨纹路进行解读和运算的部分属于“八卦”。[3]到文王周昌老年时,开始痴迷于这种
: p/ x5 [" p: N7 Z" t9 B9 N0 I% ~来自东方的神秘运算技术。由此,周人和古中国的命运开始发生转折。/ I4 P* v5 j' G, a' r
. [  T% {3 |& ]: Q8 x5 _* p8 m
文王野心:八卦
9 a5 s- C6 l1 e: B# O' M. P
$ m0 g% _: ?0 W/ C2 Z文王周昌年幼时就继承了族长之位。实际上,他的父亲季历很可能早夭而没有当过族长
) \2 Z& J  j* k9 k8 M2 P. P9 K。季历的妻子、周昌的母亲大任来自东方,商朝显然支持幼年周昌继任周族之长。他成
) Q% \6 q$ Y( L( }9 _年后继续从东方迎娶妻子大姒,也是沿袭祖父亶父以来投靠商朝的政策,同时保障自己
- Y, G$ K; ?  j的权威。[4]$ \* e) M/ [! F

! B  T* n( m6 D* ^/ T$ k9 T掌握甲骨占卜和八卦推算技术的,都是巫师家族,他们世代传承此职,将其作为家传绝
' I. R' e& Z/ ]; U& h技秘不示人。后世人传说,周文王在被商纣囚禁期间,将八卦推衍为六十四卦,这种说
2 [. o) `0 ~& |4 H# e法也许有一定来历,但周昌接触和演算八卦的开端肯定更早。可以想象,当老年周昌对% L7 e1 g0 @1 n7 @* m% C  s) L
“八卦”发生兴趣后,肯定对占卜师软硬兼施,采用了各种手段,终于迫使他们交待出
- Z" a- ~, H, {8 ~% \. V8 H了卦象运算原理。9 d* P% q* O- y

, W2 }, r/ J( X+ w商、周时代,偶或有沉迷占卜之术的上层人士,但老年周昌的惊人之举,就是从中获得1 y1 q% |/ H( ^- S
了背叛商朝、取而代之的启示。这显然远远超出了作为商人臣属的本分,而且背离了自
6 r8 X$ w! f) f祖父亶父以来的立国之本。4 l6 P$ f0 K# c: l: w
, U- u* k. m  U0 e! |. `0 g+ R$ H7 n
周昌究竟是如何推衍、论证的,现在已经不得而知。但现存《周易》中的《彖辞》部分
! J! w5 a9 \' ]0 }2 w. z,据说就是文王周昌所作,其中有些语言确实显露出不臣之心,比如“宜建侯”、“履
( t3 \! D& `3 I; [: [& x* [0 x: k帝位”、“建侯行师”这类语言,已经明显超出了臣子本分,充满反逆杀机(屯、履、! R& l. ~# U, X# M: m
豫卦)。3 K# ?) j; G' }2 o' [) }1 A7 y9 A
* X6 f6 K+ W# n, C
多个卦的《彖辞》都显示,“东北丧朋、西南得朋”。东北方不利而机会在西南。商人" \: C/ j6 {# R1 |
统治中心河北,正是周人的东北方,这无疑预示着和商王决裂之机已到,需要联络西部1 U. C) q, Q6 z2 a$ e/ l+ @
羌人、甚至西南方深山的各族为同盟军。而后来武王灭商时,西南民族蜀、髳、微等确* F. Z9 m) q" t! y0 r% q! n
实参战(坤、蹇、解卦);文王《彖辞》中出现最多的,是“利涉大川”一词——从关1 h' Q( D% W; C! X* P1 W; b* _
中到商都朝歌,必须渡过黄河,习惯山居的周人不习水性,这显然是老年周昌最关心的
% U7 \" t3 l- C3 @! c8 S问题(需、讼、同人、蛊、大畜、益、鼎、涣、中孚等卦)。
4 C, G+ L+ g& j8 M% U( X9 H2 m% A! z+ x9 D
沉溺在卦象演算中的周昌忽视了一点:他求教的占卜师来自商人控制的东方,他们和故- R6 }9 L! U6 h$ v5 B- V9 x& k0 U
乡的同行有密切联系。周人老族长的不臣之心,完全有可能通过占卜师的通信网传向朝  R" T! d. K1 m. v, l
歌,而商朝首席祭司又是商王的心腹。于是,商朝军队带走了老周昌。
3 k  F6 J$ b7 [$ z/ {3 L  |" e" @+ Y: o) _% Y, ]3 P. v; M
《史记》等文献完全没说这是一场战事。也许商军像以往征收羌族人牲一样来到周族,, K$ B5 C2 F3 Q- M: l: d
顺便带走了周昌。从当时的实力对比看,老周昌的造反念头实为异想天开。所有周族人& o& i. G7 Z! c5 L& v, _9 d
,包括他的儿子们——后来的武王发、周公旦等等,显然都被这个想法吓坏了。商人军
& c3 K( L( O+ H9 a% n! O队执法般轻而易举地带走周昌,足以说明周人被震慑之深:他们根本没有追随首领、对0 O/ r7 @/ j8 }$ a# r
抗商人的实力和勇气。
' c' U5 J/ q# Q: v; m8 M- d0 h' @* E  N+ I9 h4 F
周昌被捉走,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了儿子们。夫人大姒为周昌生了好几个儿子,长子伯$ D5 ~" G! s+ j
邑考,次子周发、周旦此时已经成年。他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去朝歌向商纣王求情,祈
% P9 C! F) E& y( R求他宽恕周昌因老迈糊涂而产生的妄念。" `9 c% e% m' I8 S* }  g" z
5 r3 c+ w. x, j: Z2 N. S, |2 V
《史记》记载,几个从商朝叛逃到周的臣子(闳夭、散宜生等),带着礼物到商都祈求
9 B$ e1 J2 b5 [# a+ X9 O纣王。这显然不是全部实情:见到叛臣只会增加商纣王的愤怒,何况此时周族也难以吸
& Y4 \- u$ |. x! Z, u3 l, _引到商朝的投诚者。商纣是异常聪明的人,“知足以距谏,言足以饰非”,周昌的儿子. V/ ]( o6 B9 G: ]: i7 f
们不出面,他肯定不会宽恕周人(《史记·殷本纪》)。# c  N+ L- ^/ H

( @3 u0 F  d; l8 ~0 k文王诸子这次去朝歌的屈辱经历,只是在他们灭商、夺取天下之后,才被隐讳了起来。5 }8 h' Y. k, C  `3 t/ m
事实上,他们在朝歌经历的远不止是委屈羞辱,更是如梦魇一般的血腥惨剧。
) ^- E8 y* G  S3 \2 w
( C, p9 l6 m6 f& S' S, d$ v天邑商:朝歌鬼神世界
. J! g5 \+ T' `' T: B0 k' s& q' e4 r4 ?/ H
旧史的零星记载说,周昌长子伯邑考到朝歌之后,被商纣王处死且做成了肉酱。周昌在6 f/ k  m5 L: J& l: _0 Z
忍痛吃掉了儿子的肉之后,才获得释放(皇甫谧《帝王世纪》)。这确实显得过于荒唐+ a9 j6 @: ]% l0 r
,似乎只能流于野史。但有了今天殷墟的考古发现和甲骨文献,我们才知道,这种行为' S( x3 U4 T; E9 Q, F5 X
对于商人再也正常不过。' r/ F( e  b; O1 v: R$ G2 a

* s2 O) w. A0 Q$ M0 [以往数十年里,周人一直在向商朝提供羌人俘虏。对于这些人在朝歌的命运,周人可能
1 r. n; `' V% m, [6 a有一些模糊的了解,却不会有太具体的观感,因为西部并没有商人的人牲祭祀场。只有
4 E/ P2 l7 l" ^8 t+ {& \$ [; K在老周昌和儿子们相继到达朝歌之后,才亲眼目睹了那些经自己之手送给商人的俘虏的; ^) H  i0 g9 Z( K) x
下场。- v4 E# L9 d  G

% o* O5 s/ A$ W" z( a6 _0 c; {按照甲骨文记载,商人用活人献祭的方法有很多种。比较常见的是“卯”祭,这个字是. u  {  Q" g1 `! |! ?: j
人或牲畜被掏空内脏之后、对半剖开悬挂的形状,如同今天屠宰流水线上悬挂的猪羊。
% u8 f+ W2 j' T/ O+ ], @事实上,羌人俘虏也确实常和牛、羊一起被杀死“卯”祭。【图版,甲骨文“卯羌及牛
2 f! A! \" j/ q”】
/ P3 Q* M1 x( R9 C; Y) @, s; m2 h- D! @/ ?1 m8 r) v4 x2 G
其他献祭方式包括奉献人牲的内脏、鲜血、头颅。加工人牲方法有烧烤、滚汤炖烂、风
" V; g; o8 P8 u7 C干成腊肉等等,都有专门的甲骨文字。这都是加工食物的方法,因为他们就是奉献给神
' U9 t! P) A" L2 |( s灵的饮食。按照习俗,神明享用祭品时也施加了祝福,所以典礼结束之后,献祭者将分
' N4 x, v0 K" [# ~# C8 u& ?; [. }享祭品。4 Q7 _% V1 b* [* {5 y
/ H( b+ ^% J  q2 V8 [/ f5 z
这自然会得出一个惊悚的推论:商人,特别是上层商人,很有可能是食人族。但这并非
( q" {6 [0 T% ^' M( b1 {1 d只有考古证据。历史文献中除了伯邑考被做成肉酱;另一位对纣王有异心的小国君“鬼% `# x# H! [9 G' X8 B: }6 j' \
侯”也被做成了肉干,分赐给其他邦君为食。: @$ t% H# p0 {1 R
5 A/ u3 B, }4 D0 r
按商人观念,异族的酋长、贵人是最高级的人牲,他们给这种酋长叫“方伯”,再多的
/ F9 t* c0 v/ {  k普通人牲也抵不上一位方伯。周昌或者他的继承人,正是商人眼里的一位“羌方伯”。3 m6 z. r3 \! P# |" a8 ?8 Q: a# A0 s
, l" r2 ~  `0 Y  @/ ?5 U8 N
但这次被“用”的为什么是伯邑考,而不是他的弟弟武王发、周公旦,或者惹出这场风
# L# u  W- k! E! u+ a. N) f2 w波的老周昌自己?) k, X1 }& m5 A( o1 o! ~  u
- P8 ]# T% U% t- N2 d
在犹太《旧约》里的上古时代,上帝最喜欢接受长子作为祭礼。商人未必有这种礼俗,
$ A( I& K2 K7 G  u8 o; K6 {但他们确实喜欢用青壮年男子或儿童献祭,极少用老年人(对某些特定的神则用青年女; r( g5 g2 J, f4 [$ F" |
子)。而且,商人习惯用占卜选择祭品,他们应当对伯邑考、周发、周旦等兄弟进行了
! d* _* ^: g$ c认真考察和占算,来确定谁最适合做成肉酱。毕竟,用来祭祀的牛、羊事先也要认真检
/ \5 x# D$ K  r( @4 F( [# T! z, |# ?查,看它们的毛色、肥瘦,以及有没有疤痕、暗病,这种记载在《春秋》中屡见不鲜。
0 O: W5 C; E/ O老周昌的儿子们如何经历过这一关,他们的感受如何?旁人将永远无法得知。6 R0 o# l6 F# O4 q8 h3 ^3 z. ~

% r; A" D% F( ]6 _! H% t% ?无论如何,老周昌重获自由。而且,他和儿子们还有了意外收获。
  K/ W2 T3 S% o5 y/ e
6 `0 Q# Q3 }: `) f- g+ R首先,商纣王对他们的悔过非常满意,尤其是周昌吃下自己儿子肉的表现。这大概象征1 E- x- k* b, a0 j9 c* ^
了他衷心归化于商人文明世界的姿态。纣王授予周昌“西伯”身份,让他代表商朝管理
( ~# i5 L' c8 C3 Q& R  c* C) H5 D更大范围的西方事务。3 ]) G) e& z' o; v
) D6 `) O- T+ }1 R+ E: [' T
还有,在这次朝歌之旅中,周昌父子获得了面对面观察商人高层的机会。除了那些足以
! c6 S0 X& j0 I7 v让人疯狂的血腥祭祀,他们还发现,商朝远不是他们在西陲时想象的“天邑商”——如
! B/ M& \1 G; v同仙界般悬浮在天空的神圣都市。这里虽然富丽堂皇,但所有的人,从商纣王到他的兄
( C4 c6 d7 k% j' C( ^6 B; @弟子女亲人,都和周人一样普通,没有任何神圣之处。
+ M$ D* s) ?* B
; L! }. @# Q0 ?! j  |) [& a  z最关键的是,商人世界并非一个团结的整体。和任何一位族长、首领一样(甚至更加严
' A2 V1 ?' F  u; q3 _( G重),纣王身边充斥着心怀不满的兄弟和宗族成员,他的儿子们为争夺继承权明争暗斗# Q# y/ i8 k  D1 [/ x
。闳夭、散宜生等向周人暗送秋波的商朝臣子,应当是在这时和周昌父子们建立联系的
9 j: t$ m! i. b3 H。周武王灭商之后扶植的傀儡、商纣之子武庚,此时肯定也对周人进行了试探拉拢,更
9 X8 Y$ S; W& I$ F+ h2 `+ C不用说商纣那些早已心怀不满的叔伯兄弟们,比如稍后被处死的比干。在这些人看来,' T% D# e0 b$ o7 P4 C
周族人和他们那些西方亲属羌人部族,也许是可以利用的潜在力量。如果商纣王一意孤
- ~7 e# c7 U" k& }行、不尊重这些贵族的利益,就有必要联络异族,里应外合发动政变。
% q  X& q- t6 V: F- F' ]( M! T0 Z1 _* m" _; G' ]0 K
商纣王和他身边的觊觎者们,都没有想到扶植周族可能带来的危险。
3 ?0 j# A4 r) N8 r% b, F$ }% r! V4 O8 t: n
商人称霸中原已长达六百年,从没有外来威胁可以动摇它的统治。而且,商人一致认为9 K7 u3 h: n3 p# U5 z
,天界的上帝、诸神主宰着人间一切祸福命运。已经死去的历代商王、贵族,也都进入
) p3 @- q& b9 J7 p5 c7 X天界成为神灵,拥有大小不一的神力。那些神灵非常“现实”,只保佑向他们献祭的人' j, K, y* I# A' R8 O& D
。奉献的人牲、牛羊越多,诸神就越高兴,会保证献祭者享受人间的一切。& J  x0 k2 \; [
0 O6 a# C5 l, `: K% V
商王最重要的工作,就是向天地、山川、祖先之神不停献祭,祭祀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
$ J8 M: O) W$ j2 S4 V0 v2 @2 L,如同营养师的菜单。在甲骨文记载中,商王会一次宰杀、奉献三千名人牲,以及一千
5 j# Z, W4 ?  P4 A! ^2 h7 \头牛。能够保存到现在的甲骨文只是九牛一毛,这肯定不是商人规模最大的祭祀。
9 ]' }5 w3 P" }5 |( x  d/ e, A% {
2 r1 t' m( t" Z* R$ b由于商王垄断了向诸神祭祀的权力,也就独享了诸神的福佑,理所当然要征服、统治大
; f) ~+ c( z% F+ t& [7 D地上的所有民族。当然,这也是为了给诸神提供更多的祭品。4 B9 {+ d) Y+ m6 ?  Y

. [; `+ X' |, f( U: b! w: A在这种思维方式下,商人自然成为了一个以纵欲著称的民族。向神明献祭的人和民族就
9 [# X! d& x% }" T  ~$ ^8 d可得到天佑,于是不必顾及什么道德戒律,更不必担心未来的忧患。《史记》记载了纣
& Y) p7 p; v" q2 k; X* R$ k/ E; s王建造酒池肉林、男女裸体集体淫乱等种种荒唐行为。其实,这和他敲骨看髓的故事一. Q) D; G+ K4 b! ~
样,都是将整个商族的丑恶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。种种酷刑、血腥的杀祭,都是商人集
; e- @4 M( p. n! Y  \: _9 e体而非纣王一人的娱乐方式。$ [& ]/ W/ t. ~8 h& W' A" s! v
# q& P/ p& Z- f* U! x
他们还从上到下沉溺在酗酒恶习之中,终日少有清醒的人。纣王在位以来,来自西方的
; ]1 Z- L/ O! r; b  e人牲数量在减少,但作为酿酒原料的粮食在不断增加(周昌怠工以后,纣王正试图在东' u; i+ H8 B9 X
南方开辟新的人牲来源)。
0 v  }& e0 i6 b' r6 `, N2 Y8 E1 J/ G3 ~
商王之下的贵族们死后成为小神,但他们也必须保佑后世商王,不能只顾及自己的子孙% R% ~; [3 b! u3 d
。在纣王之前二百多年,商王盘庚刚刚把都城迁到朝歌,他身边的贵族们大都不满。盘7 d1 i; k, @% A3 K
庚将他们召集起来训话,公然威胁说:不要以为你们死去的祖先会帮助你们,因为他们
# S: u$ M% l; A: W都在我先王的身边,跟着享受了我奉献的祭品,所以会优先保佑我盘庚,不会纵容你们
5 u# u, K& G! m4 P![5]
! S5 q' r; t: ]: \+ N- J4 E
) M& T' U* Q; u. P兹予大享于先王,尔祖其从与享之。作福作灾,予亦不敢动用非德。予告汝于难,若射9 Q. _4 z5 r5 V# ]5 w) `1 u
之有志!. r7 Y4 w# {8 H4 t" `8 ~

1 i, N/ a9 D  c7 q+ R3 }- R据说商人早期是经营畜牧和商业的民族,所以他们把被统治的人视同牲畜,并且用生意
" [" C/ x" e4 n人的思维和诸神打交道(《山海经·大荒东经》,《世本·作篇》)。商纣王觉得天下; [& v  O, T+ E. I  @4 R- F$ X
是他一人的产业,其他商人贵族也认为王位只能在商人内部传承。周人只是他们的工具
7 V% e1 A" ?- o: \% O# }而已,永远没有爬到主人位子上的可能。0 s! ?8 T- t  C; Q

1 H* E7 M- l! r! h- [  x0 u, ]太公阴谋
4 g" I- z' z& g, t; z8 |: j
2 j7 @* R, K3 W4 j) ~0 t在周昌父子们周旋活动于朝歌时,他们也许还遇见了一位后来共同参与改写历史的人物
8 c2 ?5 q/ _: x1 ^% \,就是太公吕尚——后世所谓的“姜太公”。他族姓为姜,属于周人的传统盟族,羌人。0 x- \6 U$ b" M, s( k9 t; _0 F% _

6 Y1 `  m1 o* F: n% S《史记》说太公吕尚是“东海上人”,在渭水边垂钓遇到文王而被重用。这种叙事模式
, r5 n8 I" D0 n) F! p! \来自《战国策》的说客故事,不足采信。更晚的野史小说《封神演义》,则有姜太公曾& X; m3 B+ }) I3 G1 Z& M
在朝歌城里卖面粉、当屠户的故事。在商周之际,世袭阶级身份是不可能改变的,根本1 i% S2 k5 @2 {  K) X0 A7 ^
不会有出身平民的暴发户。太公必然出自羌人中的吕氏部族,是一位典型“羌方伯”之' |; T0 E1 U3 m0 ]
子。
5 c3 i% u$ B# g+ g8 B& i* A4 r8 M! t8 l  s' t+ s& C8 b
但这并不排除太公曾有在朝歌生活的经历。《史记》中记载确凿的,是姜太公在后来周6 D7 @# R  p4 I: A
人的灭商事业里作用巨大,特别是提供了许多阴谋秘计,“其事多兵权与奇计,故后世
2 m8 F% {- `/ |$ J5 V之言兵及周之阴权,皆宗太公为本谋。”这种阴谋算计,和羌人、周人在西陲山地的简& P; d9 ^6 C3 m5 q
单淳朴生活格格不入。只有“文明”世界才能塑造出如此阴沉工于心计的人。
& q; ?- B' O8 s
0 _+ b' ?  F% h$ y+ V那么,出身羌人上层的太公吕尚,为何有着如此复杂难以捉摸的经历,并最终和周人走
5 T  H/ c( z* \到了一起?, |7 h; v2 h1 l2 s
  \. \" j- U) ]& R5 s' K
结合周人以往为商朝所作的工作,可以推测,太公作为羌人吕氏部族的首领之子,可能
4 J1 Y1 n/ A! v1 i+ L9 h. u是被周人俘获或者诱捕,然后作为人牲送到了朝歌。那时的太公和文王都还年轻。但某
2 b* f+ b* w, j些变故使他侥幸保住了性命(比如占卜结果并不适合作祭品等),便在朝歌城内作为一, k9 W/ S. k0 |
名贱民生活下来,直到见到了被押解来的老周昌和追随而来的儿子们。
+ o( v  ?7 J! s6 ]1 E, X3 `0 e) u* s; A2 ?% D( ^; c1 h, S
如此的话,老年太公和周昌在朝歌城内的再次会面,一定极富戏剧性,特别是在老周昌3 {7 s+ E- J, \3 q( c
父子们经历了作为“羌方伯”的种种遭遇、伯邑考被“用”之后。这次相见的细节已混7 j6 ~+ E  s4 q# q
淆在种种传说中无法复原,但结局很清晰:这些有着同样惨痛经历的人达成共识,太公9 s5 D1 g2 Y% e, f) w) l) x* E
谅解了周族人以往的暴行,认可了老周昌的灭商梦想——虽然动机来自他未必理解的八) `" b5 m5 ?( r6 w1 l! Z
卦推算。他悄悄和周昌父子们一起回到了西部,共同投身到灭商大业中。  F" O4 U, x4 i2 s9 `4 u( P& y
* s' t6 ?' ]1 ?8 @* v1 U, M* f4 ^4 }
带着在朝歌的惊悚、悲哀、新知和收获,老周昌和剩余的儿子们回到了故乡。他们离开; Q$ z- `, K$ I1 k1 K( r/ t9 d
时只有忧虑绝望,归来时却已经团结一致,带领全族投入了这桩豪赌事业:翦商。这个
! U# ?3 c" @  v" B, t$ l) O+ V事业已经裹挟了包括周人在内、从东方商都到西部远山的各种政治势力,一旦开启就不! z: e* ]( ?: H1 z" c( p
可能中止,如同置身深山峡谷中的漂流之舟,或者苦撑到辽阔富饶的新家园,或者在激# |& U3 O- K! F4 C5 b2 g5 p
流乱石中撞得粉身碎骨。9 X7 z9 [* B& B2 V' c

- j6 i0 i7 \. d. x( l" B这桩事业中,新加盟的太公吕尚为周人提供了极大帮助。司马迁《史记》记载,太公给
9 F- ]0 `2 Z' G文王周昌、武王周发父子策划的,都是阴谋诡计、密室之谋,大多没有记载下来。但他
- g- U& O9 P+ i9 a/ S; E5 |2 A3 A能给周人的教益不止于此。
4 F2 R& ^# `+ g* s+ C, {
' H9 I  @; C9 U. O和周人、羌人相比,商人的文明更加发达,分工专业化程度和生产效率更高。以太公可
5 {0 b. {8 ]0 m; ^6 ]! l能在朝歌城内从事过的屠宰业为例(倒不仅是来自《封神演义》的戏说,在很多早期文
: \) e- i+ I. Z明中,屠夫职业确实与贱民身份密切相关),商都的这个产业早已脱离了小作坊经营阶
/ W& H" Z2 o% y9 o4 ~段。屠宰完的人牲肉、骨利用很充分,不同部位、器官被分拣归类,进入下一轮生产环: x) @; W. t$ a+ ]3 \) }* K! S! E- `
节。在1930年代发掘的殷墟手工工场区内,有专门加工人腿骨的作坊,经过初步拣选的
) I& s9 K$ {4 O2 F. L成年人腿骨被捆扎在一起,等待下一步精细加工,可能是制作束头发的骨簪。在其他的
% u0 {% u& e" {! x% E$ s/ Q商代作坊区中,还有专门用人头盖骨制作碗的遗迹。周人不会这样利用人骨,但这种分1 i/ |9 }( R( ~& B/ ^( M
工、专门化的生产方式,则是太公能够带来的真正进步。6 }0 l* @# P9 S* C0 P

% {* o4 _3 v; m: ?. P此外,年轻的周发(武王)还娶了太公的女儿,周公旦可能也娶了另一位姊妹。由此,
! J& H2 S' Y3 i0 Z4 `周人重续了和羌人的世代婚姻,两个亲缘部族终于在灭商大业之下团结起来。) h2 X% O. R+ f* Y8 G
. M2 _& u+ T' m: k) s! z
下篇3 Y4 I2 H4 G5 {9 y( d3 s
- N8 R7 o& ]$ m$ [, p
周公解梦
% ^7 u3 h" t( S6 d% u
, L0 e8 t. B" }- Z: _. R朝歌城的经历、长兄的惨死,显然给武王造成了无法愈合的精神创伤。他的后半生都无
( X) \8 L$ a2 G, b+ e1 U法摆脱失眠和噩梦的困扰。! w/ q8 d( o1 D$ ?/ j
4 _* k8 F. J# a. m9 {, I0 {
周命维新0 ~9 P9 |5 ?% l

4 z9 T; C, |  Y  ^7 ?2 ]从朝歌返回之后,老周昌对翦商事业非常乐观。他的创意终于得到了儿子和族人的响应: r, V! Z8 X1 f3 c- _3 s
,他们看到了商人内部的裂痕,还获得了太公为代表的羌人同盟军。再加上卦象显示的
" f4 m6 g, `* e4 @8 p5 c& H各种预兆——目前族人们还不懂如此高深的玄机,但他们早晚会为之折服——翦商大业2 |( h+ Z2 E+ d. d9 c4 B. U
注定前途光明。0 R0 J8 u+ w* x1 {

+ u' z9 C( a8 {8 _( \周昌甚至按照朝歌的排场给自己加了王位。从此,他才成了和商纣王平等的王、历史上& Z! j$ w* K$ [; b
的“周文王”。当然,这只是在周人的小范围内,悄悄瞒着商纣王的耳目。
( K' K+ t9 y  r& n* T
8 K0 M$ w( v& a从朝歌回来之后,文王的身体还算康健,记忆力却迅速下降。后来周人史诗说他“不知
, \6 ^& R% ~" \3 V1 z0 q不识,顺帝之则”,其实是典型的老年痴呆症状(《诗经·大雅·文王》)。
! V1 P' S5 t: j: j
& ~$ Z, ]& P! M  O; k这些已经不重要,因为他有限的时间和智力,都已投入了将八卦演算为六十四卦的工作% x6 O* ?- x5 _# t0 x* ]: T
,这也许是他解除丧子之痛的唯一方式。后世卦师们的衣食之源——《周易》由此产生。( E9 E0 o' S* w! ]( [

" l; o7 {9 U0 E但这对于翦商事业没有任何助益,具体工作都由儿子们进行。除了丧命商都的伯邑考,% M4 B1 P, K. |7 S5 p. i; z' j# k
现在成年的只有周发和周旦。对于老周昌一意孤行开创的这桩事业,他们依旧视为畏途。- @& K- s4 V" z$ d) B" k% y

9 j" h; K9 L% T0 z' H/ i# ?( T和庞大、发达的商王朝相比,周族力量毕竟太弱小了。周旦(周公)性情柔弱,从不敢
1 Y1 ^1 j. l& @$ Y( M, X0 p质疑父亲的决策,但也无法胜任太多建设性工作。周发则努力担负起这桩事业,这应当, A* Z- O9 g! D1 \
是他被文王指定为继承人的重要原因。
: v2 n% J% B* t4 d9 A1 z$ W  O0 K; S* n
周昌父子的翦商事业,已经被古代经学家、现代历史学者讲述过无数遍。他们举族迁往
8 s- B. R0 m/ a5 E更适合农业种植的平原地区,借着商纣王授予的“西伯”头衔,拉拢、团结周边羌人等# y0 N, `+ ]7 B% W+ X+ b
部族,对不愿服从的部族、方国则进行武力征服。: h7 X* W1 Q  T; h5 ?% s

0 f2 b! ]" B8 u5 ?' Z周人扩张非常迅速,他们的势力甚至开始伸展到关中之外。被征服者提供了衣食资财,
, y4 z# o1 b0 k; y6 u使周族男子得以从生计劳碌中解脱出来,组建全民皆兵的武装。周人传统的氏族、家支
! Z9 O3 y! L7 J3 o" h8 O" |都被打散,青壮年在军事单位中重新编组。
( J9 q2 b& y( O! C
  n2 i  M: z/ H+ N" P在扩张过程中,周人还创立了“大学”,也叫辟雍或明堂。这个最早的大学的事业,不
" E, |: d2 O8 S7 M7 R是学习研究文化,而是对所有周人男子进行军事训练,最基本的必修课是射箭,最先进
. ^4 H  X. S5 _2 Z; Y、难度最高的则是驾驶战车作战。$ _5 F9 @8 K- B

% P8 Z+ s2 g( h5 \$ q% v0 Q在经典文献的描述中,辟雍是一座环水的高大建筑,其实就是护城河环绕的武装堡垒。8 ^; F% r+ j8 w
周王和儿子们都居住在堡垒中。这座辟雍成为周人征服南北西东的力量之源:& p+ m/ P# L; _8 @$ D! k

/ Z& k+ T1 c) ?5 A8 c! m镐京辟雍,自西自东,自南自北,无思不服。皇王烝哉!% k6 ]. x: }' g( E4 g! J2 e- K

  t6 C9 u9 c- Q/ ?; {% ~1 W3 O——《诗经·大雅·文王有声》
! }# T1 B) f9 N2 ~, ?
4 j8 ~$ W  P  k& U0 s从朝歌返回之后,文王周昌又活了九年。他去世后,周发即位自称武王,但仍然继续文: ?: l6 W8 g9 y0 J9 B! T# @
王的纪年。按照他的解释,父亲的在天之灵依旧指导着翦商大业。. w) k( ~/ A+ k4 v( E6 F4 ^

! G  ?- [6 i: L/ x2 P; C周公解梦& s0 c+ L) P1 p: L1 r

* N) S* B" B, e2 a" {9 ]+ g但武王周发始终生活在恐惧和焦虑中。
! [5 P, Q. C( g# t# ^2 h
# Z$ z1 K# s" X! d朝歌城的经历,特别是长兄伯邑考的惨死,给他造成了无法愈合的精神创伤。再加上翦/ z( g7 x$ k& n" A/ ~2 }
商事业的压力,担心失败的恐惧,使他的后半生都无法逃脱失眠和噩梦的困扰。, Y8 t/ x" X. t0 O
( H% T2 R, m4 x9 V2 ^+ N/ ^5 B# k
《逸周书》中以多个以“寤”为题的篇章,都记载了武王的恶梦之痛(《寤儆》《和寤. @5 Q0 E) `7 D% I' O7 L5 p
》《武寤》《武儆》)。他常常辗转终夜无法入眠,黎明时分恍然睡去,却又梦到翦商' H. k8 n/ T+ _4 l: B8 d( r5 a
之谋泄露、商纣王震怒,联络好的盟友们都不敢反抗,整个周族旋即遭受灭顶之灾:) _* W, ~8 A8 W2 ^6 C: A6 ~

* r- Y) k) u5 [! ?$ u1 Z- `呜呼,谋泄哉!今朕寤,有商惊予。欲与无□,则欲攻无庸,以王不足,戒乃不兴,忧
; _' \; S/ Z! G( p6 b; R' f( u9 ]其深矣!( G+ O5 j7 w1 q( h2 X; F
. @5 A3 F' l7 n) y+ H( g
——《逸周书·寤儆》- t, N$ g  B. O$ `2 Z- h% m

. E. [9 S8 u/ y! {  k$ T每次他从恐惧中醒来,都要派身边的小臣去请弟弟周公,向他讲述梦里的惨状,以及对
  C4 X* z+ _; m1 s: z谋商事业能否成功的忧虑。商王家族世代向上帝献祭,他们肯定能得到上天的保佑,试3 Y* J: ^* Z0 V' P' |
图翦商是否是逆天悖伦之举?, d* t7 n' S+ R- a6 \5 r

5 q+ s) l1 X4 J' ~1 V/ S对于这种恶梦,周公也只能尝试用梦来缓解。他宽慰说,他们的母亲大姒曾梦到商都朝$ F) Z. E- j0 ~1 l9 R
歌生满了荆棘,这就是上天降下的商人将亡之兆。虽然上帝享受了历代商王的祭祀奉献
  M  K+ ~8 X! b- b,但他不应该因为这种小小的实惠而偏袒商王。
9 k5 V1 ?8 g$ [/ B) s. U7 W! v9 w- S# t% a% @
为了使自己的解释圆满,周公一次次进行发挥和阐释:王的使命,应当是使天下所有的' C5 N0 T/ n1 P- J8 G; L
人生活在和平、公正之中,这就是所谓“德”。上帝应该只保佑有“德”之人,替换掉
' Q/ i9 R  d/ t. i1 i( P; E没有“德”的君王或王朝,以有德之人代替之。只要武王努力修“德”,就一定能在上$ v9 {( K# B4 c0 b. x" r& t
帝福佑之下战胜商王(《太平御览》引《周书·程寤》,《逸周书·大开武、小开武》8 Z  U: Q. M# i. w
)。3 w; U& c7 f" i0 C6 u( o

' s' S( x) l% S9 h8 n& Q武王从未能真心信服这种解释,恶梦一直陪伴他到成功灭商以至去世。如果真有那位全
7 i' A; c5 }( l4 g2 w知全能的上帝,长兄伯邑考为什么还会惨死在朝歌?" y, [4 ?$ s( I( u/ i# _1 R
- P8 u; |& V! M# ^
他宁可相信实力决定一切。只有在战场上彻底消灭商朝军队,周人才能从恐惧中解脱出: g& Q/ O+ D3 _% `
来。所以武王真正信赖重用的是岳父太公。每天晚上,他都在和岳父密谋富国强兵的种
0 m" `/ Q& \9 B& [种方案,拉拢周边小邦、分化商人高层的种种策略。
/ R* P& l9 i8 D/ T
' x! @) q9 v- _9 `/ ?" O: Q, a3 t但密谋结束之后,他依旧会辗转反复无法入眠,朝歌人祭场的一幕幕在眼前挥之不去,# w, f  w, B6 [$ [1 ~$ u4 @
惨死兄长的魂灵随时会降临他的卧室。每次从恶梦中挣扎而醒时,窗外已开始泛白,弟9 R; l5 ?8 ]- B5 P
弟周公正守候在榻边。
- O1 b. W6 @4 m8 W6 g6 h
" A4 @8 U$ {! X. a7 k1 H周公名“旦”,字形是半轮太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,意为清晨。他确实是武王在每个恶
  k3 |' y# X. J& C: h1 N2 b梦之晨看到的第一个人。武王的侍卫亲随——“小子御”早已习惯,看到他失眠和恶梦
# [6 O, r* S) |# R,不待指令也会向周公求助。
: L5 j  D) _/ J! O+ R7 n  t
* x. w* z5 W2 b) D( b: F于是,武王在周公的宽慰鼓励中稍稍振作,开始新一天的工作。史书没有记载,周公自
2 D! i7 F# D% g' R5 `9 `& s$ v己是否逃脱了噩梦的纠缠,以及他自己是否相信那些关于“德”的说教。但每个黎明前
  d* R( e! j; x' j% m6 A' \被兄长召唤的时刻,他都从容清醒如白日。周公显然已认真考虑过自己的定位:他无力6 [* ]# l9 y1 X3 n8 l3 H
承担父亲开启的正义而疯狂的事业,也无法给死去的长兄报仇。但这个使命和它带来的1 |& K3 P0 B0 A0 M0 z5 l4 a0 t
压力,注定要由他们兄弟二人一起承受。! j  a$ R! C0 U5 o! }* B
0 h' `& B: ]" Q+ v/ q: M6 ~  Z' ^
他对“德”的阐释,只是作为普通人的美好愿望:他们不想无故被杀或者杀人,只渴望
* @3 e) U5 P, Z& O8 n生活在一位圣明君王统治下的安定中。但和所有普通人不一样的,是他的兄长周发必须" Z* ~% x: N6 y1 v: m
成为那位有“德“君王。不然整个周族将死无葬身之地。/ ^. ?5 L' D9 p3 B

% |% F2 g2 r& L: q# Z如果说武王的使命是成为帝王、翦商和建设人间秩序,那么他周公旦的使命,就是做这( Z5 w# \  ]# @  O2 W9 t
位帝王的心理辅导师,塑造和维护他的伟人形象,如此便于愿足矣。
; y; a/ D5 c. E& X0 U: ]. b
( ]  R# ~& Y5 E2 s* ^' N+ I4 T牧野鹰扬
9 P6 y  _9 d' L7 Z" \6 j6 _- W- X
文王死去两年之后,武王终于集结兵力,发动了对商朝的进攻。) P, i* J* E$ X) }8 z5 V

& H7 ^0 }: B1 E# `; ]7 A% x但是,当他们到达黄河边后,忽然又停止进军,班师撤退。第一次出征草草结束。
  @6 O& p# G2 l: }, P! `) _6 u# P7 e2 O' U6 x% t' a& Y
周人和盟友都不理解武王的想法。其实,武王曾多次和太公、周公秘密讨论:以周人现- W) R$ z( V  Z' Y! U; p6 {' P
有的兵力,完全无法对抗商军,要征集更多的部族做同盟军,则势必泄露翦商之谋,这* h) c, J/ O& F- f0 ~
显然是一个两难的处境:7 s, u1 \$ |8 G8 Y+ K8 e; V

9 Q! S! N, q! m“余夙夜维商,密不显,谁和?”(《逸周书·大开武》)3 c) G5 B3 |: z. |6 R

  g. _  p; w' @- \. r在两者间权衡取舍许久之后,武王终于决心发起这个冒险之举:公开与商朝决裂,并发
. `; @6 Z( C8 M动一次有限的试探进攻。这是他向所有被商朝统治的部族发出的振臂一呼:已经有人率
/ R6 b  ~1 A/ b. D% j先揭竿而起,亮出你们立场的时候到了!
0 K; [* U0 K* V" G5 o( n  M/ N) N9 c. D
当独夫暴君得意之时,似乎所有人都屈服于他的淫威。但只要第一个、第二个反对者站
" s9 a+ i9 g6 Y8 x出来,他们身后会立即涌现一支追随者大军。被血腥人祭摧残已久的部族们纷纷赶来投+ G# o5 e0 p3 ?$ N2 f& ^' J
靠周人。沿途加入周军的“诸侯”——部族和小国,其实多数不过是新石器水平的农业
! }! ^' t# v7 V6 _聚落——多达八百个。; {/ r! V4 ]( l2 H
( ?' z  e' o% N/ u4 d
这些未经统一训练的乌合之众是无法作战的。所以武王及时退回了关中。他需要时间把) J9 V! P  |# Z% \- |- a) m0 ?. p
这些新盟友们锻造成一支更大的军队。5 P% z6 j5 h8 d+ R" Z7 N' A( W
4 R. o6 a) _/ ^. u
商纣王本该用雷霆之怒来惩戒周人的叛逆,如同十二年前逮捕文王一样。但他立刻发现
+ _- _0 Q" N! f" o,哪怕在商朝内部,他的权威也在迅速下降。对他公开表示不满的高官和亲人越来越多5 {8 @6 ]: [, C# L/ S3 \4 w
,推翻他的阴谋正在宫廷中酝酿。他忙于扑灭朝歌城内的反对派,处死了叔父比干,关
/ ^' o3 G4 A* |3 q押囚禁了更多的人。越来越多的商朝臣僚叛逃入周,带来了朝歌反对派们求援的呼声。
) X% {. y2 d5 F/ @% I9 W, \* V# F7 x, D' _
又经历了几百个不眠之夜后,周武王发动了真正的远征。西部联军沿着当年文王被捉入/ r  g$ Y8 M8 i+ L" e7 b
朝歌之路前进。
$ N9 O! Q. c6 w; j2 }9 Q: M* K- O% ~- n& l) w! Q8 k
刚刚压平国内反对派的商纣王也集结起了大军,准备一举荡平周人和所有的叛逆民族。2 s& N: R5 G. `" B: X, L. i
双方在朝歌城外的原野——牧野集结,即将发起决战。
. E/ C6 W3 I9 }1 o& A* |- E: }
6 y; y1 T& y! s. b; s* y这个彻底改变中国历史、再造华夏文明的日子,在文王周昌被抓到朝歌的十三年之后,
9 `: p9 O6 }1 ]. H' K# m公元前1046年二月一日的凌晨。双方军队连夜集结备战。连绵篝火映红了旷远夜空,人
4 b' m  g) p# A& s: Y和牲畜的走动喧哗声终夜不休。  f* p5 t, l2 ?& a; y2 a( [

7 d3 c# m3 ~* S严冬即将过去,淡淡晨雾飘散在原野间,枯草上凝结着闪亮霜露。当天空现出幽深的蓝
; U1 H* l1 g: g% x色——这个武王每每从恶梦中惊醒的时刻,双方军队列阵完毕。
$ b) D5 n( D& {
6 n4 D: f- y/ n- C/ T6 G* _( J周人和他们的同盟军,总共四万五千人;至于商纣王集结的军队,则像树林一样多的无* J8 X* w9 {3 s+ K4 S: P: ]
法计算,“殷商之旅,其会如林”(《诗经·大雅·大明》),后来的说法是共有七十
7 e: f0 _4 h1 @4 \( B万人。而且新的部队还在源源不断开来。$ n& B! n- C4 b( a* h4 b1 A% F

: n$ |4 j% N& M6 R3 |) L据说,商人内部的反对者已经约定,在两军接战之前倒戈,向纣王发起攻击。但随着两3 P) a9 B6 O# j- K8 a3 F$ X
军距离越来越近,他们迟迟没有动静。或许他们也被商人自己的庞大兵力吓坏了。
& G1 p4 ^& F4 r! S0 @1 U7 J+ T
+ d( c0 q  E; R# y) A+ m' _7 C周人联军列成方阵,向殷商的矛戟丛林走去。他们因为紧张而越来越拥挤,盾牌互相碰
9 q6 B. E1 E9 D2 C7 r. f  T" }撞挤压,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重整队列。前排敌人的面貌越来越清晰,紧张气氛陡然加
0 D+ \  N( x. t# n3 R+ p2 n7 q; e/ A$ W剧,联军将士终于再也无法挪动脚步。% j: P- T. X4 k
7 x; ?8 ~  V" }. {
一方是统治中原六百年的主人,一方世世代代为主人提供人牲祭品,这将是一场实力对3 g! k) c  h2 T
比悬殊的屠杀。弱势一方随时都会在恐惧中崩溃奔逃。
* L' ~- T+ B4 j  n1 ^% K: m. f5 h% o1 a
武王最后的阵前动员:
( z& |) E+ z& i) P3 `
$ A( j% ?3 ?8 \7 d% d3 K# B今日之事,不过六步七步,乃止齐焉,夫子勉哉!: |9 U0 g4 T" ]& z" i7 f: K! |
, D/ M7 C# v* D4 A7 w4 @0 y
——《史记·周本纪》、《尚书·牧誓》
: Y( i) {$ K0 h+ S. N3 x! F  D( J) X0 m4 ]3 y* [. K0 ]! |* r
就在这短暂而沉寂的对峙之间,一小群联军战士挤出队列,向殷商军阵走去。带领这百
1 {4 n* A; j7 F+ B5 R. v2 u十人走在最前面的,是年过七旬的的权术家、以老谋深算著称的太公吕尚。没人知道,
2 a+ c0 W6 [7 n6 G6 f: A他何以忽然抛弃了所有阴谋、诈术、诡计,像一介武夫般怒发冲冠直向敌阵。+ ^+ [, H+ `/ U( k; N' T; @

: v. x6 p, J, d8 C+ }1 ~& b; \也许他只想改变羌人作为人牲悬挂风干的命运,他在朝歌已经看得太多。& L( d" `. J* j* R6 p" E0 n& R
2 f8 r! [6 G( ?3 |" M  E
在后世周人的史诗中,太公在那个清晨变成了一只鹰盘旋在牧野上空。他面前的敌军阵2 x" A* q) k" o
列瞬间解体,变成了互相砍杀混战的人群。武王的部队旋即启动,三百五十辆战车冲向
( @/ k3 @* U4 u4 `( s$ n  b商纣的中军王旗之处……; t; t1 e9 w# G8 u1 t- f1 S
1 f* R' ~7 s. q# s' ]( e# F: f3 t
当淡淡阳光穿透晨雾,洒向原野间的纵横尸骸时,六百年商王朝已经终结。$ y8 @* y0 m& T) V$ p' W8 e. r

- \& m7 E6 i( w8 J7 y7 o: G维师尚父,时维鹰扬。涼彼武王,肆伐大商,会朝清明。
: x* E, B9 F2 e- _; S3 u/ V1 @
& V( d! W+ U0 C——《诗经·大雅·大明》5 ?/ @  ^, u* b$ F7 f9 j% W
  R) f2 v5 b# J5 B5 j
纣师虽众,皆无战之心,心欲武王亟入。纣师皆倒兵以战,以开武王。武王驰之,纣兵
" l1 o. }8 k1 K9 C' J2 d皆崩,畔纣。纣走……9 G6 k2 B* ~/ R4 b2 ^6 n
, f2 Z! ]7 Z" W. k2 Y1 e1 j
--——《史记·周本纪》
: O8 W0 F' O- M) S
1 I6 }3 J) ?3 t/ m, n0 y新商人1 z8 h! `; f( x" k3 U, _
' X# {4 b3 @8 r" L6 \
周人和他们的同盟军开进了朝歌城。
( L# a! m/ M7 ~6 `( Q) i' F3 |& a0 @0 X7 E% \* m
商纣王已经在绝望中自粪而死。除了纣王亲党,所有势力都在他的倒台中获得了满足。
" g- j4 r! Z4 t  j) S王宫的仓库都已空空如也,据说纣王将所有宝物堆在身边点燃殉葬,但从灰烬中只寻找( S  o; \2 Q8 A
出几块“天智玉”。太公建议武王不要追查宝物的去向:投诚的商人显贵多是些唯利是' K$ z- w& g, }% {5 K1 D
图之辈,应当犒劳一下他们。周军继续向各地进发,征讨顽抗的商军,倒戈的商朝贵族, }9 k4 O/ I; Y, |' T, D# h; `9 C
则充当向导。6 p5 ?6 a( X( `) t1 e/ L, D9 @

! A4 f: G6 p, X' T平定商朝全境不是问题,周武王和周公、太公焦虑的,是让商朝上层接受被征服的事实  y3 {$ b( k2 b7 x
。之前双方的秘密联络中,商人上层只是把这次战争看做一次联合铲除商纣的权宜之举
3 i9 `4 D6 t9 T% \6 ^/ D,之后的商人仍旧将保有自己的王朝。局势至此,周人显然不会承认这点。! S1 Y+ z: g8 y' W# z
, `  T5 @/ B. Z0 t+ O
在熟悉商人典礼的太公主持下,武王在朝歌举行了向上帝献祭的仪式,如同商人以往的) X2 B( q: X& l
所有仪式一样,被砍下的头颅是敬献给上帝的礼物,只是这次的头颅换成了烧焦的商纣, Q& j, N9 y- b! M* I
王、以及他的妃嫔和亲信们,而奉献祈福者换成了周武王,十三年前的人牲伯邑考的弟
9 Q9 L0 m+ W$ G+ J& H# K弟。3 M3 E  `$ W5 [

- d* l! D7 D  Y/ i0 x之后,武王向商朝臣工训话,宣布商王朝从此被周王朝取代,享用过祭礼的上帝也转而% w3 j6 b' s* T/ H# z8 E3 {6 L! k
成为周族的保护神。1 P4 Y/ r6 T5 e* H

  _9 f$ ^' L% U; z武王用了商人最熟悉的交易逻辑来论证:上帝此举并非心血来潮的冲动,以往虽然是历
' I! M3 ?$ W+ c; E' q3 r6 C代商王献祭,但祭品中的谷物是由周人先祖——姜嫄之子后稷培育的,所以上帝心中早
. Y0 v& ~# P: L( z8 H4 v) W# w已对周族青睐有加,将商人的天下转托给周人:- O9 {; A) U# E6 J

) ^  @) S& {6 P# P5 y' ^在商先哲王,明祀上帝,亦维我后稷之元谷,用告和、用胥饮食,肆商先哲王,维厥故
3 `& v5 m1 \& d7 a2 ]. w4 L,斯用显我西土!
2 `& h7 S& R" Y# ]) Y/ _# O7 k1 b4 m% L" P8 `2 H4 H" g, \  B- `* C/ G
——《逸周书·商誓》6 e1 c9 W) S9 s. f* |9 ]  L$ l
8 [  ]0 g# w  z+ d+ g
商纣的儿子武庚被任命为新商王。几个月后,商地逐渐稳定,武王留下三位刚成年的少0 o% X: D  q% w7 |
弟——管叔、蔡叔、霍叔等驻扎商都、监视武庚朝廷,自己带主力班师西归。( k9 J' @5 V" H% s& M. t
( h# c( ?( Q6 n7 ~1 R+ T' j0 m
纣王的脑袋、还有他曾重用的所有臣子都被押解到了关中。武王在自己的都城镐京再次
* B$ o! F% _" q举行祭天典礼,宣告他正式平定了中土,成为上帝在人间的唯一代理人。
4 P% `/ g! {4 n) n) p# U0 u
& F" x3 w, q: G1 u6 e; x武王要抚慰父亲的屈辱、长兄的惨死。实际上,在向商人复仇的过程中,他已经变成了2 k- g+ z5 a, |8 Y7 L: @0 x
一个不折不扣的新商人。& j0 G1 b0 _; S) r; {

! _3 C1 O+ r2 o这个典礼仪式也完全按照商人的惯例进行:纣王的一百名幸臣被押解到祭台下,用斧钺0 s0 l# o; O& ]: l  Z8 x
砍断手脚,任由他们在血水里翻滚挣扎。他们喊叫的声音越大,挣扎翻滚的越剧烈,就+ O% J' [) t. q3 g: Q
说明奉献给上帝的祭礼越丰盛。
/ b' F; c( q) R/ x. P2 e+ j; E! Q- y5 O+ D* y  c6 v$ |
还有在牧野战场上顽抗的武将、商人核心氏族的四十名族长,他们被剥光衣服,投入到
% a" c! b3 J. l! G沸水翻滚的大鼎中(《逸周书·世俘》)。
) d; ^. b( b/ W2 Z4 S7 Y/ M. R
+ q; X- v! g- I然后,武王身穿天子之服,在音乐声中走上祭坛,向上帝和祖先之灵汇报灭商过程。生! t+ ~! g! K7 ]) Z7 X* ~% Q) ~
的、熟的人牲躯体被抬上祭坛,正式奉献给上帝和周人列祖列宗。纣王和妻妾们的头颅* j, G1 _! M& e
、战争中斩获敌军的耳朵,都被堆放在巨大的柴堆之上焚烧,焦香的烟火气是上帝最喜$ g& I( q3 _  T' U% I8 Z
欢的食物——这是商人的说法。$ X* j: z5 e# y1 M

1 S2 A- V+ |& _8 i0 [除了这些惊悚的祭品,山川天地诸神还要享用一些稍为正常的食物:宰杀了五百零四头# }7 W2 U9 v  K4 r, T$ C. l$ d
牛奉献给上帝和周先祖;还有二千七百零一只猪、羊、狗,作为奉献给山川、土地诸小5 j- }" _. z  W- v; E$ c
神的祭品。
$ Z6 \2 l+ v) D& M8 h  @5 g
7 Z2 A, P4 o8 n按照商人的仪轨举行完所有典礼,武王周发合理合法地成为了人间的新统治者。
3 v2 C( j" |8 G# S
6 q7 [" G5 g7 r/ {但他仍旧不能摆脱失眠和恶梦的困扰。
9 ~  N0 U, G  T3 k2 s0 z
  p9 h" ]2 U( J4 I: a  q2 y, s他再次巡游新占领的疆域,试图找到上帝转而福佑自己的迹象,却始终未能如愿。当武, S  y1 D* l" W# ^4 Z
王登上西山、俯瞰朝歌城,发现自己还生活在昔日恐惧的回忆中。他的健康状况每况愈
1 K- P) L7 B# c4 }  N* k6 x下,在灭商当年的年底终于一病不起。( }' L4 Q. Y4 h- j" i- t% T$ I: i

' t' i( h1 y" G. @2 a0 G当武王再次经历过一个漫长的失眠之夜后,小子御陪着周公旦出现在卧榻前。武王说起( B* }: H* @' t! n
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完成的事业:
4 Q+ Z2 G+ Y& L: t* a3 t
/ S) X- M% f3 \9 w& `那些曾追随纣王作恶的商臣和部族,至今尚未全部铲除,随时可能发起反攻;自己的长
9 A& Q; m, V, K0 J% a6 D3 y子周诵还不到十岁,其余的尚在襁褓之中,根本无法治理新兴的王朝;除了周公之外,
& r3 L' y( C! U$ v6 U/ P$ a* ^2 i2 a; ?诸位弟弟都还年轻,只有周公能够接手治理这个新王朝。此事没有其他选择,所以连占
: q6 R5 d1 x; T/ f1 B卜都没必要了。; Z7 _7 J4 c6 G- f0 L2 G* \$ m1 H9 u1 }$ a
2 N5 f' v  J  x6 `" M8 _" I# F
而且,在周公即位之后,朝歌城必须毁灭,那里是罪恶的大本营;父兄们在那里遭受的; P, o5 r2 b. g3 }1 v4 ]7 w6 Z) h
患难血泪要随之一起埋葬。武王已经为周公选好了新都城基址:在位居天下之中的河南2 w8 o0 T% F$ D
平原上、一个小山环抱、三水汇流的盆地内。武王甚至给这座还在脑海中的新城起了名
- ~$ ~/ M& o; J/ W字:“度邑”,周人由尘世升入天堂的过渡之城。
6 q& D- Z2 A/ V: V3 i' K1 F, w* Y  x0 X
以往宽慰从噩梦中惊醒的武王时,周公总是引经据典滔滔不绝,这次他却一句话也说不% d$ Z; P$ d* X7 w
出,只能跪坐在榻前俯身哭泣,任泪水打湿衣裾(《逸周书·度邑》)。# d- }8 G0 E( I
' X4 l7 K! ~) {
二人商谈的具体过程已经湮灭。但当武王去世时,继位的仍是少年成王,周诵。周公以
$ J. a8 u  E0 q$ G$ z叔父身份辅政,宣布了营建度邑的决定,只是改名为洛邑——他意识到了天界与人世间$ ]- V! b" n) d# }# Q7 g* `  {, D$ k
不可逾越的界限。朝歌城中所有的居民,从贵族到工匠、贫民,都要迁徙到这座尘世新* @6 @* h9 ?" s
都(今洛阳市)。
* i; w$ p9 `% q2 O! Q0 t1 i: t! x, N  G; B4 E  R. n
周公制度
$ n$ O3 ?. ?: ^* C! o! o. t1 c  z% }
叛乱立刻在东方爆发。管、蔡、霍三兄弟质疑周公表面推让王位,实际上却掌控着朝廷
2 @# U  g1 i* `- m& l3 `实权,这种虚伪的把戏只能欺骗一个孩子。
; G/ P4 [! ^6 M5 D; X& Q8 O3 e8 [1 f6 s1 n/ Y
三人是文王朝歌之难后长大的一代新人,没有当年惊弓之鸟的凄惶经历,视周人的天下
- w2 I1 ^5 Q5 x为理所当然。朝歌繁华富丽,生活比周人旧地舒适得多,商王的宫阙和种种排场,正应  A3 E0 p5 K( U( n# N& v# X2 Z, z
由他们享用,怎能轻易付之一炬?他们联合新商王武庚起兵,要保住这块商人的最后天4 ~" k- [( _& z# H2 v- ?
堂。% X: K1 I# t4 P9 @" B

: c3 M9 U5 Y5 R( |& u3 m8 [/ U  e周公和关中故地的周人已经预计到了商人的反抗,但没有想到自己的青年们被东方世界* {; H+ Z$ @  s/ S- [9 h
同化得如此迅速。军队再次向东方开去。腐化的军队不堪一击,管叔战败身死,蔡叔、
2 q, l, d3 J! v, i" }霍叔被俘,武庚逃亡到了北方戎狄之中。) y) @" _, l' c/ s2 r

, \! Z9 Y: o2 D, N6 b. z: Q朝歌城被夷平为废墟。文王、伯邑考、武王和周公的所有梦魇都永远埋葬于斯。1 |% e- d! A0 ~! Y( T  S/ T
  ^/ G3 l) t' f. o& k8 O, H
周公开始颁布他的新政令。所有新政的出发点,就是往昔那些清晨他开导兄长的关于“
* |$ r5 X% G0 d德”的说法。这些说法对武王从未发挥药效,但周公如今有了全面推行它的机会。+ I0 d. p; C! L$ O* C% Q
2 ?' ?  k( I; c! R$ |
杀人祭祀的风习被严令禁止,甚至宰杀牛羊也不能超过十二头。周公开始营建新洛阳,$ r& w: u" O! ^9 e' h' o
奠基时的祭礼只有两头牛;次日拜祭土地之神,用了牛、羊、猪各一头。
' i2 S$ K7 j2 u% Q8 i/ @% r& l$ b& h( Z2 \
不仅如此,周公还要消灭有关朝歌的一切,自己和兄长遭受过的梦魇都要永远深埋。既
0 T+ X9 w) T, s8 ~$ I然不能斩杀尽所有的殷商遗民,就只能修改他们的记忆,让他们自以为和别的民族没有/ [: b6 ~, {6 P( Q& f
任何区别。商王的甲骨档案库早已随着朝歌焚烧一尽;其他各种文献记载也被秘密审查- a3 M( {* {4 r
、销毁。
* ^! b5 g+ G3 L; ?5 H' H! Z7 Q
! y9 X0 Q9 b1 n7 x- V周公还开始重新编纂历史。新的周公版历史说:商人和其他民族没有任何区别,他们的
) @( G* [5 |3 U0 m4 |王朝也是禀受天命所建,历代商王和宰辅们都仁慈智慧、兢兢业业。只是末世的纣王丧% m( Q) i  J' h8 `  O7 ]
心病狂,才导致了商王朝的终结。至于周族,也自然没有了为商朝充当帮凶的污点。- ?, w0 A0 Y: n' a: C8 H# p( w
4 F- X* j1 i( n  S9 A! H4 n3 t8 I
商人几百年的血腥暴行都归于纣王一人,他负荷着千百万人的罪恶,被涂抹成了完全丧4 \' p# P' E2 m3 b
失理性的疯子,以至孔子的学生子贡怀疑:关于商纣暴虐的很多说法都是后世人的虚构:
" K( [7 I1 g: j0 p+ H, E
/ A' R  l3 _6 V, n2 R子贡曰:“纣之不善,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恶居下流,天下之恶皆归焉。”0 B" H- k, ?2 \+ f

5 C+ ]' u+ N- @* H, |9 m) J——《论语·子张》
, T, B! }9 d& J+ r6 e8 l% e* b8 U1 J) d( g# Y3 k+ f% g! i
周公五百年后的孔子就是商人后代,他和子贡等弟子们传承的,却是被周公修改过的知
4 D. R" S5 a2 A8 w: [3 @+ A识。人们或许能感到,纣王恶行的传说过于虚妄,但不知道这后面隐去的事实是何等恐
5 I! M1 v% G5 {" o怖。
6 c# v7 O) s4 Q; b4 q$ v( M2 l& B# B( y# \9 U: [4 a* Y
这正是周公的目的,他不想后人也生活在恐惧和仇恨中,虽然他和兄长已终生无法摆脱。) t! ?  T0 D3 R0 Y3 F" S3 ^$ p& @8 O
, Z, f5 K2 `- ?% m: Y( x+ R7 c
还有,民族的隔阂必须打破。商人的族内婚被严厉禁止,所有贵族都不得在本族内结婚0 C' y+ L  [, r" @; Y$ }9 C- Y
,而应当与其他部族、方国的上层联姻。为了巩固新的周王朝,周公还把周人、羌人分
3 a$ e8 r& T. j封到新占领的东方,让他们在各地建立新诸侯国。商人也都被拆散分配到这些新邦国中( O) N* E% m* o$ H5 o
,他们将和各地的土著民族通婚混血,互相同化,形成新的世袭统治阶级。
+ ^$ I, G5 G; h& N; \/ Q# P
; Q  ^$ U. L9 U/ n& g3 H) J混血、统一、开放的新华夏民族由此诞生。周人、商人、羌人的划分永远成为历史。
/ I! V. b6 j$ H$ K
% f+ w# Z$ B4 Q9 z' z- C周公继续完善着他的道德理想。他制定了种种礼节,希望让人们学会控制欲望,把社会
1 p5 P5 H  i% E$ |规训得和善、节制、长幼有序。这些说教和规范形成了种种儒家经书,被统称为“周礼. d0 k8 a6 D& j
”。
! @: Z+ q0 o: H2 @& C; W9 X8 D
; M0 L- q( z0 F  h0 N6 x当初激发父亲翦商灵感的八卦、六十四卦,也要重新进行阐释,消除那些野心和投机的
" c+ [. w6 B# Y成分。据说《周易》的《爻辞》是周公所写,它与文王名下的《彖辞》区别极大,不再
2 S3 W/ H+ ]5 L: L1 b- v鼓励任何投机和以下犯上的非分之想,全是一位君子应当如何朝乾夕惕、完成社会角色) a! z- W4 M9 W1 ^2 Z% A9 w
的励志说教。[6]周公兄弟们从未能理解父亲对八卦的狂热。那个冒失之举虽然最终收
4 y& I4 E$ o2 P获巨大,但毕竟给他们的家庭和国族带来了太多磨难和风险。如果再次面临这个选择,  Z$ G8 O- j5 P  I
他们恐怕没有勇气投身于斯。
3 `5 ?4 r  a  _+ A, ^1 B4 k
6 P. C3 {+ ^$ M: P商人和神灵做交易的理论,也要做彻底修改。给神灵、祖先的献祭只是表达虔诚敬意,; L* ^9 H5 m4 M% i2 h
不需要、也不允许无限丰厚。神灵不再是贪得无厌的嗜血饿鬼,而是保佑有德者、惩戒
  M' |7 k& U+ b" B: x* Q无德者的最高仲裁,维系着周公倡导的人间道德体系。
1 G' @1 B9 }: m- J0 C. Z8 z7 w4 U0 Y) z6 x1 k8 K0 t7 n4 B
在商人的功利、血腥、残暴已然登峰造极之后,周公创建了一套全新文化:节制欲望、
; Q. _5 @) t& a- M6 U; l善待他人、克己复礼、勤勉拘谨。这就是正在形成的新华夏族的样板品格。* E; d8 ?3 A/ S' j4 L/ N

( h0 h. F, z; s$ u, |3 v周公还以身作则,每次面见年少的侄子成王时,他都战战兢兢如对严父,虽然他是成王
0 H: S$ L1 l1 h事实上的监护人。每向成王表达完自己的意见,或者听成王说出每句话,周公都要以头
9 M3 ~% ^3 l1 p* @9 |: X触地、长跪稽首许久。
( ~% t) I9 m. T" a# ~. S4 h. Z: E1 B/ ?. u8 P$ ]) K
至于逐渐长大的成王,和所有青年们一样,开始萌生叛逆心理,对这些繁缛礼节和道德- ^/ g0 a5 ~- I9 |9 z. e$ h+ h8 {* [
说教渐渐不满。而且周公一直掌握大权,在反对者看来,这无疑是虚伪和言行不一的表$ k; t) }7 j! D" V4 p9 g1 Q
现。据说在数年间,成王曾命令周公居住在洛阳,不得到关中朝觐。最后,可能是周公
& e% o. ^! T0 ~; O奉还大政、交出所有权力之后,他才与侄子和解,回自己封邑度过晚年。
/ i. R- u0 ^: W$ n
% y. ]( Q2 t0 ^他委实无法向侄子解释自己这种对道德的近乎病态的依赖:这是他和父亲、兄长生命中  l0 g6 H2 i' C$ o+ r
的不能承受之痛,已无从向年轻一代谈起,就像伯邑考的死因不能触及一样。9 H1 |  C+ s; J+ R# |+ T7 i  C8 ~

) J* f, ]% s! z3 u% @周公在归政后不久死去,埋葬在文王和武王的陵墓之旁。最后岁月里,他和侄子成王关+ s/ R3 U* p6 C  V( q; A4 ~
系如何,史书完全没有记载,但从他死时的寂寥来看,侄子显然还对这位道德楷模心存
2 `/ j; M! O7 T& q0 J/ g( n芥蒂。
# f: ~, N+ K/ n5 }. q7 R
" ^1 M1 d# M& T! k1 y周公的道德事业是成功还是失败?恐怕言人人殊。但他彻底埋葬商都记忆的努力无疑是
" S$ R3 h5 Y+ v7 J' d5 J' k9 g成功的,至少在考古学家的铲子掘开殷墟之前是如此。
) A+ n0 [( Y' m# _; s$ l3 S
& ?9 E( z2 c  T; ^/ O7 K尾声& N% s1 z* W1 C, h7 h$ }

- Z/ R0 x% X8 F! U经过十几年历史记载的空白之后,35岁的周成王忽然病重弥留,命悬一线。+ t, x3 N8 ]) Y5 E5 Y

  \4 x* k3 r8 h. L$ W2 V但他仍按照天子之仪轨,挣扎着梳洗、穿戴起最庄重的冕服,端坐到朝堂之上,对臣工
" R/ c7 J0 |) z们发表了临终训话。他历数祖父文王、父亲武王以来的功业和教诲,告诫太子和臣工永
$ C5 p% N! |5 x, s# L保勤勉,不要丧失先辈们的翦商大业。
( N8 P+ ]" p3 X6 E7 V& E! O3 ?/ d: K+ x$ E& r
在臣僚们看来,这番景象恍然周公重生。
' [  F3 C: K8 U, Z) u; [
. a; I7 [/ J* b# C2 q显然,在独自为政之后,成王渐渐理解了叔叔的某些用心:
  f7 t4 t1 z# k' h) D
! b) W6 m; J' o8 q王曰:“呜呼!疾大渐,惟几,病日臻。既弥留,恐不获誓言嗣,兹予审训命汝:昔君
: [- j1 X" N3 W* r1 g文王、武王宣重光,奠丽陈教,则肄肄不违,用克达殷、集大命。在后之侗,敬迓天威
$ x- _# V8 p5 L" d,嗣守文、武大训,无敢昏逾……”- X) x1 G0 h" n
5 [+ I( x- p3 ]. V) m8 }: }' ?
——《尚书·顾命》0 Q3 N- a$ ^! N

8 X. x! M1 c. b2 ?" A$ V临终训话结束之后,臣僚退去。成王挣扎着脱下了礼服,回到病榻上。次日,成王去世/ a* m" u+ ]0 q; Q" L; G
,太子康王继位。
3 E. ]1 a+ s. L- A% |+ ?1 K" p1 C4 z8 b
华夏历史沿着武王和周公修改后的轨迹继续前行,直至今日。0 r3 k+ r$ J$ u( z
1 a  ^; p8 e$ I
[1] 注:周人是姬姓,自《史记》以来习惯称文王姬昌、周公姬旦等。但按周人自己的6 I( P4 M, g( s) H; ~: j
习惯,姓只能用来称呼女性,男性只能称氏,周族首领的氏就是“周”。所以如果我们# h' r7 D; T7 i. {) o
尊重周人的话,只能给文王叫“周昌”,其他以此类推。
  Q! Z1 X( o( V+ Y$ {" I, S4 d) E2 I" u- E$ W" O) t3 s
[2] 这可能是部落氏族时期的婚俗遗风,主要为了防止出现父子娶同辈近亲。+ l6 d4 J+ {) e. A8 d8 P0 u
2 S8 `+ b7 p. {& G
[3] 这种“八卦”运算体系起源于淮河流域,而早期商人就在那里崛起,所以八卦和甲! k  }5 j' e! o: C4 y
骨占算属于商人及东方文化一系。
3 h& i+ s4 d9 `2 f8 X5 L0 U
' ?% R/ f4 p+ K9 s[4] 《竹书纪年》载季历被商王杀死。但杀死季历的未必是真正的商人,而可能是和他# j7 |0 u) b1 U1 t
妻子大任类似的商人外围邦国。春秋时还多有国君、公子到妻子或母亲之国淫乱,最终- H5 q' |) H+ Z, o2 N4 k
激起仇杀的事件。这很可能是季历的真正死因。历史文献多对季历生平语焉不详,可能
5 x. G$ p- U7 ~' T也和他死得不甚光彩有关。至于为商王所杀的说法,则可能来自周人灭商后改写的历史。
9 J& n% S: j- U7 X
. Z; P/ H/ ^4 z+ ]1 q" R[5] 《尚书·盘庚》。按,《尚书》有今文和古文两个版本,一般认为今文版是真,古/ }& w" L1 y. ^& U: w+ \. ~' J
文版是后人伪造。《盘庚》篇今、古文都有,定然是真。但古文《尚书》里还有一些篇
1 K% r6 z" h1 a% e: G0 o章,讲商王遵守各种德行,甚至服丧三年,今文版本中却没有。这说明后人在伪造古文
( W! ?4 z+ d0 v- c% @6 F% y$ i$ F《尚书》的时候,给商人加上了他们本来没有的道德观念。
# H, |! \2 g$ W( ?' i/ E5 a; f
) y  S! o, B; E/ s0 n# ~1 i8 q[6] 现存的爻辞掺入了后人的发挥,但周公的意见仍可能包含其中。
0 x+ f' a. U3 p+ @, q! q4 _+ o: r5 h4 r  J9 ]& T2 ^! E
作者附言:两位大学同窗为本文提供了帮助,首先是芝加哥大学人类学博士、中国社科9 T4 o% ~$ m/ v
院历史所的林鹄师兄,他在本文酝酿阶段贡献了许多有见地的想法,本文第一节殷墟考
/ ~0 M% D% k1 _* {( q古部分的文字,就直接来自他的著作;北大历史系的韩巍教授审读了全文,并提出了宝+ c( p7 b( h1 A$ K
贵意见。在此一并致谢。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21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lopenwing 发表于 2016-8-26 09:42
! G7 F4 I- u& P" @* q找mentor 推荐工作这种目的本来就不纯。还一次找6个mentor.  APEGA这种大机构正规的mentorship program 都 ...
: r2 x$ d3 [/ P  y) B( W
话说,我不知道mentor不能给推荐工作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27 | 显示全部楼层

) H* x" }: L& q& `3 `% H@GoldenPinnacle
2 _* A) D  T0 Z3 {7 {( c4 j; \! w4 y( ], H
谢谢你的点评。本屌刚刚来UA,很多东西不知道。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32 | 显示全部楼层
同言同羽 置业良晨
reneeqq 发表于 2016-8-26 11:32; V  ^! W! z( Q3 J/ ?
如果从本地人的角度来看,他们把所有外来人口全关进集中营都不为过。

3 ]/ r" i$ d& I5 R7 \; Z$ P  J不用关集中营,直接全部流放西北领地。自生自灭
鲜花(79) 鸡蛋(4)
发表于 2016-8-26 12:33 | 显示全部楼层
同言同羽 置业良晨
Alex-dandan 发表于 2016-8-26 12:16
* r3 h3 p5 N9 s我听说的是:北美印第安人的祖先是蒙古人。现在科学也证实,的确印第安人基因和现在蒙古人的基因差不多 ...

4 B' @' X- W2 c2 V3 |) }1 Z  L5 c# L! H7 h4 c8 Y% B, l* v
可考证的印地安文化跟商朝是同期甚至更早几个世纪,而且比商朝发达的多。商朝刚有村子的概念的时候,印地安文化就盖都市了。之所以有上下五千年之说是有傻X坚持认为彭祖活了800年。如果彭祖TM都有人信,那根据火影忍者,咱们都TM是日本人的孙子。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36 | 显示全部楼层
lopenwing 发表于 2016-8-26 06:49
* q) M5 E3 ?1 ]7 T4 hLoser
' K) R  {( z& R6 C3 @; v, p

- `/ K, ]4 n! M2 E; S% o* p* @大虾,本屌真是需要膜拜一下您啊!顶礼膜拜!
' B3 g# N+ `/ Y2 f; R2 l% Z1 ^看看怎么才能不用做一个loser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6 12:43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本屌刚刚大二。) G& I- B1 Z1 {, \0 P
不到之处,望诸位大虾海涵!
2 d$ b$ M8 F9 z/ `也让本屌体验了一把什么叫“人性”。
鲜花(240) 鸡蛋(18)
发表于 2016-8-26 12:50 | 显示全部楼层
Alex-dandan 发表于 2016-8-26 12:32) K+ _' W. h4 d, k& G' i& P
不用关集中营,直接全部流放西北领地。自生自灭

7 A0 ?6 C6 n1 L% T- `, X# U孺子可教,你是最谦虚的鼻涕虫了,比许多逼/孙子强很多
鲜花(425) 鸡蛋(32)
发表于 2016-8-26 19:03 | 显示全部楼层
举个最简单的例子。我到朋友家做客,结果来的客人有一,二个白人,其余都是华人。就我这烂英语,还要凑几句,其他大部分来了10年英语流利的,除了简单问候外,也无话可说。根本一点,就是大家聊得来不。这边的白人我没有感觉排外,学校学生社会经历少,比较专注自己的兴趣。别人觉得跟你聊不到兴趣点,自然就话少,我已经见怪不惊,楼主无须想太多,更是跟什么来自专制国家没有关系。
鲜花(85) 鸡蛋(2)
发表于 2016-8-26 19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easygoing 于 2016-8-26 19:25 编辑 $ u! y7 ^+ J3 X  H+ P3 [1 W
Alex-dandan 发表于 2016-8-26 12:211 L: y" k) X' V6 B* f, \, I
话说,我不知道mentor不能给推荐工作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
( R" z( D: U0 [0 n. |8 m
$ K: G# [0 B( ?0 Q5 `1 A2 ^* k- [人家给你当MENTOR你就应该感恩。
( L2 b/ i. t+ P0 P8 C0 }5 n( l4 q5 X& c. h$ s7 z, r
不帮你推荐工作,那你应该反思自己到底哪里不足? 还埋怨人,如果你是该MENTOR你会不会认为这是,农夫和蛇。
, w9 [$ I4 l# T. H( t) V# O/ K
9 z0 m# z) i& ~) W7 a8 A) |我看,首先你得先把自己自称什么本吊这种乱七八糟的叫法去掉, 谦虚一点。礼貌一点。
3 R+ A$ d6 ]* g/ K. [0 w* e0 \+ Q

% F8 d: g: Q" {) ]$ N如果你真的非常优秀能够给公司带来剩余价值, 恐怕多少人都会抢着为介绍,我也可以帮你推荐,当然不能保证百分百。
8 G* g; q/ Q0 r- ]2 j2 b; Y# L# B( W* K" f4 \
如果你的素质非常糟糕, 那么即使介绍成功,连累介绍人一起被炒鱿鱼也有可能。 & W, Q; u/ H, X: |" f
介绍工作,打个比方,就是担保。 介绍对了,没人感激。 介绍错了,自己也要倒霉。2 j; R) S. C! o/ Z& w

' b1 R- ]: T3 a( l
鲜花(0) 鸡蛋(0)
 楼主| 发表于 2016-8-27 05:47 | 显示全部楼层
老杨团队,追求完美;客户至上,服务到位!
同心树 发表于 2016-8-26 19:03
, k3 l1 x. _$ P) D举个最简单的例子。我到朋友家做客,结果来的客人有一,二个白人,其余都是华人。就我这烂英语,还要凑几句 ...
$ t& y9 T3 E: o* @7 z, g/ p7 G7 W
也就是说,这是一个很自然而然的事情。
鲜花(79) 鸡蛋(4)
发表于 2016-8-27 06:02 | 显示全部楼层
Alex-dandan 发表于 2016-8-27 05:47
6 l$ }5 t5 n: o1 {* o也就是说,这是一个很自然而然的事情。
& g9 v4 t1 X9 M* m
你要是包罗万象见多识广哪怕英语不好,连比划带说,自然有人愿意唠。你要是个土鳖,或者总以一个怨妇形象出现,自然没人愿意唠。
4 k8 z5 D6 z: a5 S还有就是你要学理工科就不能没有人文情怀,你要是学文科就要多讲些逻辑。
' f" Q2 x& @4 ?1 w没有人愿意跟一个冷血的或者疯子唠。5 H" g8 W% x9 u; |  U

3 p3 U7 t+ s2 F+ M9 M# ^另外,少去那些把把中国人当印第安祖宗的网站上逛,那地方哐哐的减智商。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注册

本版积分规则

联系我们|小黑屋|手机版|Archiver|埃德蒙顿中文网

GMT-7, 2025-11-20 15:46 , Processed in 0.253407 second(s), 28 queries , Gzip On, APC On.

Powered by Discuz! X3.4

Copyright © 2001-2021, Tencent Cloud.

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