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鲜花( 17)  鸡蛋( 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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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10-16 12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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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亮了,我在鸟鸣中醒了过来。薄薄的白被单盖住了我裸露的身体,有一个人正在轻轻地为我扇着扇子。因为是夏天,屋里有点热。安静极了,只有扇子划过空气的声音。这么多年以后,我不记得很多我们之间性爱的细节,却清楚地记得这个温柔的,父爱般的瞬间。2 U0 Y! f# H7 C
我裹着被单,坐了起来,看了看他,看了看这空荡荡的房间,有一瞬感觉不真实。因为睡得不够,头有点晕。我对他笑了笑,他也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我。我试图在清醒起来的瞬间,找回我想要的那种不认真,不在乎。可是,有什么不一样了。它如同一切不可解释的,不可预知的感情,是在神不知,鬼不觉的时候,进入一个人的心灵的。
; y) [5 V, f& \" }$ l8 p" M+ m0 ` "醒了?"
7 W+ `$ ^) \3 U% N "嗯。") P* G5 u( c4 J$ N! I+ z
我笑笑,问他--8 O2 g) d" `5 D1 \" e1 p
"怎么样,昨天晚上,还好吗?"
, Z. a4 F, L. B) O8 Q 那个玩世不恭的女孩子,正试图回到我的身体中。5 H0 t2 ~% l" _
他看着我,有点认真地说--9 e7 T& ?7 ^, G0 _ g
"我知道,你只是想勾引我。"
( \9 ?& a/ W5 h: A/ q# E2 V 我的心里,开始坏笑起来。这个笑,在一边嘴角,轻轻溢出来。$ Y" e/ T4 J; n4 o; c
"我也只是想勾引你。"' p7 O, ^4 E: Z) s% b) @& f& g& `. ~6 w
这次轮到他笑,我愣在那里。我真想扇他一个嘴巴,或者踹他一脚,来化解掉我心中突然升起的挫败感。可是,同时,我却尝到了一点欣喜,一点兴奋,如同找到了喜欢的对手。# s! H7 R1 y/ z% X6 `; D
棋逢对手,将遇良才。我想和他下这盘棋。% m! H3 m, C1 `( S: t) h
"起来吧,咱们去吃早餐。"% E- T5 t; k" E% O# y# F) Z! ~
在杂乱的,烟雾弥漫的小街上,有一个卖烧饼油条的小摊。我们吃了一顿最普通的早餐,在街边,尘土弥漫的北京夏天早晨,美好,满足,平静。阳光慢慢开始刺眼。我穿着他的一件棕黄色的衬衫,颜色非常难看,它宽大地挂在我的肩上。尽管穿这样一件男式衬衫的潜台词太明显了,我还是穿着它回了宿舍。
: A; C' M1 z: s# o1 P 第二天下午,我又去了他的小屋。在午后斜射的光线里,传来远处模糊的人声。房间依然空空荡荡,光把它染成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蜜黄色。在光的尽头,两个年轻的身体,不愿离开彼此。那一刻,我们的欲望既如同红尘一般的嘈杂热闹,又如同一切记忆都会瞬间消失的宇宙一般虚无。是的,一切美好都将于瞬间消逝,流进记忆之河。我们永远想不清楚,什么是有意义的,而什么没有任何意义。只有记忆不能欺骗我们自己。它只留下曾经震撼我们灵魂的瞬间。
, U4 U% l% G& p9 u/ W" F3 } ... ...一切平静之后,他给我看他的画。其中一张,让我的眼睛无法移开。是一张漆画,不大,前景中有一个青花瓷的瓶,瓶中插一支带绿叶的小小白色马蹄莲。背景是残破的壁画,画的是几个古代的中国男子正坐在木色的龙舟里划桨,船的动势,似乎要缓缓飞出框外。整个画面笼罩在灰蓝的色调里,只有青花瓶上点点淡金的漆粒在微微闪亮。
* R0 J* k U1 U" w: X, T, W 我想,我是爱他了。# T- g. p- E2 v' w$ {
我忍不住地天天想要见到他。我们的宿舍是在二楼,他经过时会大声叫我的名字,我会怕他走开一样地,快速地跑下去。整个楼道里都会响着我的脚步声。
4 S- v9 j2 _$ p7 W 可是,齐,齐怎么办呢?. l# A, E N2 V; I' G: M6 l9 C; P- V( v: J
我只要和他在一起。我不要任何其他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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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u5 a. J$ M- v 被无数人所追随的爱情,乃是这世上最残忍和最不公平的游戏,它几乎来自于动物的世界,充满了弱肉强食的味道。人在年轻的时候,总是意识不到,自己在怎样地伤害别人的感情,有时候,这种伤害将持续一生。/ w: r: c1 ~, a6 A. Q# H' q
" L& O0 v- i) ], w) T& l3 F 齐,对不起,我欠你一个对不起。请原谅我就这样走了。我没有预料到,那一年我会遇到我的真爱,就在我准备学坏的时候。我没有预料到他的出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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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记得那天晚上,我在齐那里玩电子游戏。我打得不太好,齐大概是在教我,说了一句教训我的话。我顶了他一句。年轻气盛的两个人只不过吵了几句嘴。我站起来,拿了书包就走了。) p+ y u1 X- x% h9 B7 V! e
- j: s P' e, m9 P1 _5 A8 n 此前,齐曾经小心地暗示我,他有想和我结婚的打算。可是,那曾经是我最害怕的,我那时害怕家庭,害怕束缚,我想逃。% c3 k+ ?' ]+ Q/ ~. r# X, k
! a( G! h+ a }4 s 就这么走了。他想阻止我,但是他的自尊使他没有坚持。我松了一口气,走回了学校。我不知道齐有多自责,多伤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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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c" z6 V1 q: ^* t 第二天早上,我和扬一起去食堂吃早餐。在拐弯的地方,我看到齐一脸憔悴地坐在那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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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还不快去。"扬推了推我,自己和朋友走了. : r" X1 d6 A$ d# _8 c" \( v* h
D! g7 _ t2 y 我不知所措,和齐一起在操场边坐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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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回来,好吗?"/ L6 L# e$ N* q7 z5 o
. l$ w( N2 j5 Z% z "不。"我低头看着地上的沙子,任性地说。1 y/ m) B( D" U2 x. p$ i
8 \4 ^$ l* ~1 P. _ e7 Y1 `5 T 他很高贵,一句也没有问到和我在一起的他,也许是出于自尊,也许是不愿相信某种事实。但是他不知道,女人是不可以求的,正如男人也不可以求。齐的同事,一个浙美毕业的男孩曾有名言--"女人就象水。你把她冷在一边,她就结成冰,不走了。你把这块冰攥在手里,她马上就化了,流走了。"在爱情结束的时候,任何哀求都只能加速它的幻灭,什么都不能挽回。如果不去哀求纠缠,至少你还可以保有一份尊严。% Y3 y6 P. A. V3 f# X8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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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有再多说,看到我的坚决,他起身走了。这也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。他写过信给我,他梦见我在另一座山上,和一个男人走了。他绝望地叫着我的名字,我只是不应,只是不应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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