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有一天,我要写一刀的故事,我的这个最好的朋友,在阳朔之行后离开了我们居住多年的广州,回到我们共同的家乡重庆,再辗转嫁去了昭觉。那是一个非常小的小镇,也许大多数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,街上都是老彝胞,从家里的阳台望出去都是山,连绵不断的大小凉山。如果不是当年与一刀共游凉山认识了她后来的彝族男友,也许我一生都不会知道有个小镇叫昭觉,可这就是人生,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路口有什么在等着你。: O. g" Z; U$ `( o
9 n& @! D Z' A/ p( P! k 一刀临走前非常的忙乱,光是装玻璃杯的箱子就有三大箱,她多年以来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,恨不得把一个家所需要的东西全都打包运去,看着她的忙乱,我想了一下自己,我对于家的理想是什么呢? ' u( |% z: }1 \4 A9 g, x& g. \. M$ \) x) @% q- `( z c* W
一刀终于还是走了,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我才突然意识到,从此之后,这个两房一厅就只有我一个人了,我的晚餐也从此没有了着落。我们中学就开始住一个宿舍,多年以前当我还是长头发的时候,连辫子都是早上一刀帮我辨的。我这个貌似独立的女性,其实多年以来都是依赖一刀,她的离开,到现在终于让我意识到我实际的损失。我失去的不单是一个好友,也是一直以来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。 9 F0 ?0 }, d% K+ V 6 _5 _6 q0 e; t/ a/ r 周末,我再次上了去阳朔的火车。 / d+ s# y; S: D ( E# A' m5 U- C7 {& Z5 S `4 N! E 火车上我不能入眠,我本已经习惯一个人出行,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是想走就走,有时候出行没有目的,也没有原因,出行本身就是一种生活方式。但这个火车上的夜晚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已经淡忘的事情。+ ?" F( d$ ^* Z/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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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年的夏天重庆流行着一种奇怪而恐怖的说法,说所有的肉类都有毒,于是市场上在那一段时期内都没有肉类供应,学校食堂更是如临大敌。戒肉对于那个年纪的我们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我简直就是每天流着口水过日子。有一天一刀神秘的从家里带来一个小小的饭盒,打开来是几条极瘦的泥鳅,她告诉我,这是她跑去很远的小河里捞的,因为看到我每天馋肉,虽然泥鳅很瘦,总算是肉。这几条泥鳅,是我吃过最鲜美的泥鳅。多年以后的这个火车上的夜晚,我又想起了那几条泥鳅。 ! d. Q% V" P5 y* K+ \" m: }& E 2 G. Z5 {3 P* L* p 我们也共同喜欢过很多的东西,为了听歌,还一起打工,买了第一个随身听,晚上藏在被窝里一人一只耳机听歌。那一年冬天为了看张国荣的一个夜场电影,我们偷偷从宿舍半夜溜出去,看完电影无处可去,在学校旁边的大学校园里待了半夜,还被保安发现了,扭送到保安的值班室交待问题,最后善良的保安居然还允许我们留在值班室烤火睡觉。, G7 U N7 {; C- j+ k: U4 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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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共同的青春,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,广州这个冷漠的城市在一刀来了后开始有了温暖,慢慢我们都麻木了,习惯了这个城市,而一刀也走了。
' G9 |2 g7 V8 d/ ^: k6 T 坐在酒吧的长凳上,却突然没有了品尝面包的兴致,空气中有一种异香,像彝族人自家酿的玉米酒,但似乎更浓郁。酒香掩盖了新鲜面包的香气,我忍不住点了这种他们自称私家酒的好东西。 ' A' T9 Z6 ?6 N & M2 ~2 D. U% S% N- q! F C% B5 N' v 酒,是我所有旅程中另一个动人的故事。我曾经和一刀因为喝酒的爽快被我们的彝族朋友誉为“勇敢的姑娘“。一刀有深不见底的酒量,我们交往多年,我只见过她醉过一次,还是和素以酒量闻名凉山的彝族朋友喝同样多的玉米酒之后才醉了。而我,从来都是一个逢饮必醉的人,虽然酒香对我有似乎致命的诱惑,但我总是在还没有过瘾的时候就醉了,我的喝酒爽快,只是一个姿态,并没有实质的酒量。$ j1 Z! s1 w* ]2 ^% S& 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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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香扑鼻,我很快就有了醉意,周围有了几桌人开始兴奋地讨论着什么,有人走过来问我哪里来,我很想回答他,从来处来,但这个回答似乎在很多电影里都成了一个标准答案,我只好老实地回答,广州,这个答案让旁边桌上的人全部转移了过来,原来他们也同样来自广州,也和我一样,把阳朔当成了周末聚会的后花园。有了人聊天,时间就过的很容易了,酒也喝的快了起来。% X @5 W( e& _" I4 D4 v
% ^6 w6 O+ T8 x; ~1 Z 热闹一番。这种热闹,在旅程中经常是突然而来的。在我几乎快忘了投宿的四海旅店方向的时候,就是我该离开酒吧的时候了,我站起身,一转头碰到一个长发男子身上,他是急冲冲地从店外走进来的,说了一声对不起,却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,冲进了里间。% t: Z( ]5 ^7 ?%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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朦胧中忽然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,我似乎在哪里见过,还没有想起来是谁,我的睡意已经袭来了。